及至到了晚饭时间。薛婵也不曾出门。裴玄贞来到门前的时候。李敏儿端着已经凉透的汤药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远远的看到裴玄贞过来,便起身做出恭谨模样。

裴玄贞看了看她手里的药碗,皱眉道,“夫人的”

李敏儿躬身行礼,道,“嗯。可是少夫人一直不出来。奴婢谨遵少爷吩咐。不敢进去打扰。”

裴玄贞顿了一顿,沉默的接了那药碗,推门进去。

李敏儿从又合上的门缝里往里张望。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

“阿婵。”裴玄贞出声轻唤。床榻上的人却是一动不动。

裴玄贞将药碗放在外厅的圆桌上,急行到床榻前,“阿婵。阿婵。”

薛婵埋在绵软的棉被里。只觉得自己都无力起来。头昏昏沉沉的。又觉得心中万般委屈不能说出来口。

熟悉的乌沉香萦绕鼻端,薛婵只觉得这香气将她心中的所有委屈都给勾了出来。还没张嘴出声。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阿婵。阿婵,你怎么了阿婵。”薛婵只觉得裴玄贞伸手来探自己的额头,那冰凉的触感。落在额头。是他的手掌。薛婵想笑,却又流出眼泪来。好困。好困

冷。好冷。薛婵觉得自己一脚踏进冰冷的池水。寒冷刺骨。案上的人眉眼如霜。对着她道,“阿婵。你死了吧。你死了我将你埋在裴家家坟。”

冰冷的池水一点点漫过她的口鼻。心中的疼痛和恐惧几乎要将她吞没,

“不要夫君不要阿婵不想死我不想不要阿婵害怕――”

薛婵突然睁眼,正对上裴玄贞担心的眼神。可薛婵看见裴玄贞以后,眼中有更深刻的恐惧一闪而过,良久方才恢复如常。

“夫君。”薛婵开口道。

裴玄贞将薛婵扶起来,道,“阿婵。你可觉得好些”

薛婵脸色惨白,却还是对着裴玄贞笑道,“夫君。阿婵没事。给阿婵一口水喝吧。”

“好。你等着。”裴玄贞说着起身。为薛婵倒了一杯清茶。喂着薛婵喝了半盏。又小心帮薛婵将嘴角水渍擦去。

“阿婵可是做了噩梦”裴玄贞伸手去擦薛婵额头的细汗。

“梦见夫君要把我埋进裴家家坟。”薛婵低眉道。

裴玄贞倒吸一口冷气。去抓薛婵的手。薛婵道反手轻拍了一下裴玄贞的手面,笑道,“夫君不要自责。一个梦而已。”

裴玄贞道,“是我混账。说了那样的胡话吓唬阿婵。阿婵若不想在我身边。我自然是要给你自由。只是,我此生不会再娶。曾经沧海难为水。阿婵又何必难为我。”

薛婵笑道,“也是阿婵说错了。爱人之心。又哪里可以只顾自己爱的尽兴。此生夫君不弃。阿婵不会先离开夫君。”

裴玄贞伸手将薛婵搂在怀里。轻轻亲吻薛婵额头,道,“对不起阿婵。是为夫之错。不该对阿婵说那样的话。”

薛婵只觉得这一觉睡醒,身上轻松不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薛婵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裴玄贞道,“正经的三更天了。阿婵起了一回热。睡醒便是这个时辰了。”

薛婵道,“眼下却又精神了。夫君陪我说说话吧。”

“好。”裴玄贞轻吻薛婵脸颊,而后将薛婵放在被子里盖好。自己爷就势躺下。

裴玄贞躺好道,“我让厨房预备着吃食呢。阿婵可要先用一点”

薛婵摇头,“晚上吃了。又要积食了。不吃了吧。”

裴玄贞将薛婵的头放在自己胳膊上,道,“那为夫陪阿婵说话。”

薛婵道,“我想着。寻个机会把敏儿指给裴六。”

“裴六”裴玄贞道,“为什么不是裴三”

薛婵略微想了一下,也想不出来到底为什么。便道,“觉得裴六更合适。裴三那个性子。不顾人的。”

裴玄贞笑了一笑道,“那敏儿可曾同意”

薛婵轻叹摇头,“我略微探了探她的口气。目前怕是还不能折了她的心性。”

裴玄贞点头,毫不在意的询问,“阿婵可有什么方法。”

薛婵道,“办法是有。可惜略微有些下作。”

裴玄贞眉毛挑了一挑,道,“阿婵该不会是想不行的。不要用女孩子家的清白做文章。”

薛婵嘟嘴道,“在夫君看来。我便是那样的人么。我说的是改天我让李敏儿陪我去一趟灵岳寺。路上让裴三扮作劫匪。吓唬她一番。再安排裴六去把她救出来。一来二去。或许能有所动摇。”

裴玄贞却只是摇头浅笑,“阿婵这样。倒是让裴三成了可怜人。”

薛婵想起来,自己将敏儿指给裴六,却还要裴三扮作坏人。不禁笑道,“助人姻缘,功德一件。就当为他积福了。”

裴玄贞道,“只要阿婵高兴。又能保证阿婵的安全。一切都随你安排。”

薛婵想起来这件事,觉得虽然荒唐,但也可行。不禁微微露出些笑意来。

裴玄贞看见薛婵笑,便问,“阿婵自己刚刚嫁人。倒是热乎给人做媒。”

薛婵轻轻捶了一下裴玄贞胸口,道,“我不过是。怕万一哪一天。她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到时候伤的恐怕不是只有她一人。”

裴玄贞捉了薛婵的手道,“阿婵只要能安心。左右随你处置。”

薛婵将被子紧了紧,问,“对了。你这两日去大理寺。丁大人和沈兄都还好吗”

裴玄贞道,“好的很。只是那沈奉一。少了你替他誊录。一天天自己忙活。倒也稳重了不少。”

薛婵轻轻点头,又问,“夫君可知苏家小姐和小侯爷的婚期是哪一日”

裴玄贞笑着说到,“阿婵如今。倒是关心的人不少。那苏大人舍不得爱女。虽然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但怕是婚期要到今年年关了。”

薛婵撇了撇嘴,说道,“皇上下旨赐婚。不都是钦天监择日选吉时的么。怎的就她苏家有脸面。可以自己商定婚期”

裴玄贞道,“这门亲事。本来就是苏柳儿受了委屈。更何况不是不嫁。而是婚期略微延后。也不是他们自己商定。听说是苏大人花了银钱打点了钦天监。左右躲不过这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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