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旷野,薄雪映照着夕阳,染上淡淡的金橘色。俩人信马由缰,一言不发的听着马儿踏上积雪的喀嚓声。

杨慕顺势倚着吕密,任凭冷风吹过,身上却一点寒意都没有。杨慕望着莽莽金色雪原,只觉分外温馨,笑对吕密说:“以前只听人说塞外苦寒,真正暖和的天气不过三四个月,其余时间都是冷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情境不同,你没来时,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出来吹冷风,一想到这冰凉刺骨的风,就情愿呆在帐篷里。”吕密回想起横尸遍野,血雪不辨的战场,心内一阵狂躁。压抑半晌缓缓开口:“战场残酷,景色也不似今天这般宜人。只因你在这里,这里的风都变柔软了。”

杨慕笑望着这塞外美景,原来这就是史上最乱的那个年代,历史老师最不爱讲的那段历史。置身其中,像是置身不断下陷的死亡泥沼,怎么努力都挣扎不出。

但是,这里也不乏温暖,收留自己的乞丐老爹,为保护自己悍然赴死的侍卫,忠实的小武。如果不是这些善良的人,只怕自己死过无数次了。跟生死比起来,那些身在魔都时候的烦恼都矫情的不值一提。

刚才答应了吕密的求婚,杨慕已经不再心心念念的想回去。

既然这样,作为一个现代内芯的古代人,不管身在何处,活着就要有意义,或者可以为这些乱世蝼蚁做点什么,人生苦短,可以尝试用先进的思想提高人们的生命质量。首先要从恋爱质量抓起,杨慕微笑着对吕密说:“哦,刚才我忘了说,在我家乡,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如果你敢纳妾,我就休了你。”

吕密捏捏杨慕的脸,“是夫人我最怕你说,在你的家乡一个女人可以娶无数丈夫。那我可要大开杀戒了谁敢嫁你我就吃了谁。幸好,你家乡的习俗,都是我喜欢的。还有什么”

“其实还有很多,比如人人平等,女子就算成婚了,也不必非要留守家中相夫教子。”吕密笑着点头,说:“在这里,你也可以。你想做什么都行。”杨慕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继续说:“我想,或许我可以重操旧业,救助东来的逃难百姓。。。。还有还有。。。。。”

杨慕依偎着吕密,絮絮叨叨讲着,吕密微笑听着,时而点头时而蹙眉。夕阳西下,远远望去,旷野上只见这一对幸福身影。

其实旷野上,还有微不可闻的两声叹息,隐蔽处两个人影各自如豆。

一个叹息大千世界的玄妙,冥冥中自有安排。

一个叹息后悔自己有眼无珠,竟不知杨慕是女郎。

号角声响起,吕密豁然抬头,杨慕也紧张的望向营地又看看吕密,这是要去打仗了吗这么快

觉察到杨慕的反常,吕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不用太紧张,只是召集将领们议事。”脚下却一刻不停歇的,驱着战马向营地疾奔。

吕密下意识的紧紧拥着杨慕,他对于接下来要打的仗是有信心的,却一刻都不愿再离开杨慕,即使再不愿,也必须暂时离开。

果然,出战前的议事很快就结束了,吕密行色匆匆的回到营帐,眼光寻找着杨慕,杨慕坐在炭火旁正在画她食肆的起家功臣鸳鸯锅具。

吕密眼里写满急切,很不放心的说:“慕儿我即刻便要出发,战场凶险不能带着你,你留在营地等我回来,不要乱跑我安排洛腾留下来保护你。还有,我父亲坐镇营地,有什么事就去求他帮忙。除了我父亲,别人都不要信。”

杨慕放下手里的画,轻松一笑道:“我在这很安全,还是让洛腾跟着你,军功越多越能出人头地。我可不想耽误他再说,还有你父亲护着我,没事的。“吕密揉了揉杨慕的小脑袋,”真是义气你对洛腾这么好,不怕我醋么“杨慕皱皱鼻子道:”好酸。“吕密无奈的笑了笑,答应让洛腾多争几个军功,吕密还要将小武留给她,杨慕也说不要,实在拗不过她,只能叮嘱她留在帐子不要乱跑,军营里到处是守卫,应该不会有危险。

号角声又刺耳响起,吕密虽然舍不得走,还是迅速穿好战甲,紧紧拥着杨慕:”记住留在军营,不要乱跑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去就找我父亲。“杨慕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放心你也要毫发无损的回来“

吕密出了帐子,杨慕看着冷风中摇曳的帐帘,心里竟觉得空落落的。

片刻,长长的号角声又响起,大军要开拔了,杨慕抑制着想跑出去的冲动,看着手上的戒指,还是不去送他,看见自己他会不舍,会担心。就什么也不要想,只需等着他回来就好,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入夜,杨慕点起了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她认真的画着重新开食肆需要的东西。

画的差不多了,可是她还不想睡,没有吕密在的帐子格外冷清。冷风呼呼的撩着帐帘,帘子一动,杨慕就盯着看会儿,就好像每次帘动之后吕密就会出现在门口。

突然,帘子被掀起。杨慕眼睛一亮。看清来人之后,又迅速暗淡下去。

来的两个人看起来是吕光的近侍,面无表情的说道:“杨侍卫,王上有请”传话的语气明显的高傲。

“这么晚”杨慕有些狐疑。

“没错。”近侍依旧面无表情。

杨慕打量着来人,应该是王上派来的,只是这时间有些晚。起身就要跟着走,快出门时,杨慕停了一下。笑道:“二位请帐外等我,马上就出来。”

俩人抬眼对视一下,默默出了帐子。

杨慕束好袖箭,随手将割肉的小刀也揣在怀里,想想见吕密的父亲至于吗还是不拿了,再想想,拿上就算自己小人之心吧。出了帐子,看看守卫也并无异样,这才放心的随二人走了。

走了好久,杨慕都怀疑是不是去见吕光,正要退缩时,到了,这并不是正门。杨慕心想这是怕被人发现丢脸吗这未来公公似乎很爱面子。主帅兼大王的帐子果然气势不大一样,灯火辉煌的,规格是吕密帐子的好几倍。两位侍从引领她进来却不不去,只是远远守在门口。吕光坐在案前正在看一封信,杨慕进来时他眼皮抬了抬,“坐吧。”

坐杨慕看了看,只在案前有个垫子。咽了咽口水,坐那里吗

见杨慕不动,吕光停下来,下巴点了点案前的垫子,又看了看杨慕。杨慕心想这父子是不是哑巴转世,总喜欢用下巴发号施令,多说一句会死吗心里别扭可还是坐上了垫子。

吕光低头继续忙碌,杨慕就坐在边上一动不敢动。

“我儿。。。是有婚约的。”

杨慕四顾,有些犹疑道:“您。。。是在跟我说话”

吕光抬起眼皮又看了一眼杨慕,杨慕一个激灵,那眼神比刀子更犀利,绝对有痛感,心里急跳一下,她赶紧低下头说:“我,我知道,他告诉过我是一位公主。”杨慕有些懊恼,这狗血套路想不到也能轮上。

“我这大儿,文韬武略深得我心,日后必身担重任。你本小吏之女,不配入我门庭,奈何大儿少年心性未褪,此时喜欢你喜欢得紧。既如此,只要你没野心,不惹事,准许你做妾。不过,要等到公主嫁过来之后,才可以纳你。莫要仗着大儿喜欢你就恃宠而骄,若让我知道你在大儿府中兴风作浪,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袄,杨慕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以为接下来是要钱还是要命的戏码,原来这老头叫自己来只是要恐吓敲打一番。可惜了,这点赏赐杨慕还没放在眼里。这万恶的旧社会,吕密还说有什么事找他爹,这老头完全指望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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