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士月怕他们两家只昧心在里面吃回扣,故意买那劣砖劣碑,所以肯定要在质量上把关。但是她又不好在里面说话,免得他们在像今天这样,因为自己的原因再闹起来,到时候只会耽误爹立碑的事情。所以她不参与,只把这件事交给干娘,干娘和他们无干无系,在里面是好说话的。

花氏随即道:你们两个人的人品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我知道,也不当面揭穿你们。只要求你们一样:别光顾着拿回扣,学那猴儿拉稀坏了肠子。我告诉你们,要是把那劣砖劣碑过来糊弄,赚得昧心钱,有老娘的法眼再此,别想蒙混过关。还要赏你们一顿鞋底,知道了吗”

“花大嫂,您是村长夫人,有您发话,我们哪敢买那劣砖劣碑过来糊弄,就是往里面倒贴钱,也要给我们三弟买来好砖好碑,风风光光重建个砖墓。”

杜士月见他们一脸谄媚,也不理。坐不住,要走。

总之她把这个人情卖给杜守中,缓解他和自己两个儿子的矛盾已经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他们家里还发生什么事,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也不想在这个给她留下无数阴影的家里多呆。

便找个借口找身告辞了。

三日之后,立碑的事情顺利进行。

由于要给爹爹重建墓园,现在杜士月出息了,大户人家的那一套,杜士月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地下有知的爹爹。

像招魂幡,纸钱,大小金银元宝,纸马纸轿纸仆之类都是按大户人家的标准置办的。

杜士月之父杜永初的坟要重建,村长安排村里的壮丁过来帮忙,牛百行首当其冲。

先给坟添土,添成馒头状。

添好土之后,用买来的青砖,由工匠在周围砌成一个围墙,上面再用砖砌成圆盖,进行封顶。

之后,开始在坟前立碑,找好方位,由七八个壮汉将碑竖起来,牛百行首当其冲。

这时候村里的许多人过来围观,都说杜士月给她爹长脸了。

羡慕不已。

又骂杜守中瞎了眼,要是以前对孙女好点,现在不是也跟着沾光了

杜守中在旁听见,无地自容。

立好碑后,碑上大字写着:

慈父杜永初之墓。

下面还有小字,写着杜永初一家人:孔氏,杜士月,甚至把村长夫妇都以干娘的身份写上去了。

可是里面却唯独没有杜守中一家的名字。

村民们议论道:“士月原来是杜守中的亲孙女,可是杜守中自己作孽。现在士月不认他,没把他的名字写进去,让他老脸没处搁,也不能怪人家。“

随后,杜永初的亲人上碑前烧纸。

孔氏,杜士月在前,村长夫妇再来干亲,则在后面。

这是内亲烧的,也就是碑上留名的那些人。

碑上的家属烧完之后,就由碑上无需记名的外亲来烧

杜守中一家便过来烧纸。

“杜守中,叫你之前作虐。好好的亲孙女,被你混成外亲。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怪谁啊,之前谁让他干缺德事。自己的亲孙女眼看病死,一文钱也不花,看着她活活病死。”

“是啊,当时她娘为了求他拿钱给士月治病,眼睛都哭瞎了,到现在还没好呢。”

”还是村长家有福气,慧眼识珠,当初帮了士月不少忙,雪中送炭,又认了干女儿。现在士月有出息了,他们倒混成了内亲,将来要享士月的大福呢。”

杜守中一家,烧纸的大儿子大儿媳,二儿子二儿媳,听到大家这么异议,心里窝火,对杜守中没好脸色。怨恨杜守中当初心太狠,自己亲孙女快病死了,都没有拿一文钱出来治她病。

杜守中夹在中间,只是默默的烧纸,借着为三儿子烧纸的机会,大哭一场。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哭。

或许是因为两个儿子不孝,昨天骂他,把他气得半死,也或许是他觉得愧对死去的三儿子,良心发现了,对在世的三儿子的撇下的杜士月娘俩心中有愧。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杜士月娘俩见有人哭杜永初,心里也悲痛。

其他人也无不动容:”唉,杜永初在天有灵,这回魂过来,看见他们娘俩,也该知足了。女儿有出息了,给他立了碑。现在又烧纸给他送钱,为此还大哭一场。可怜老天无情,哭也不能叫他们一家团聚了。“

村长夫妇见杜士月娘俩悲伤,忙过来安慰:“今天也算喜事,不要悲伤。”

孔氏悲啼道:“是啊,本该高兴才对。只是堵物思人,突然想起永初来,悲喜交加,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杜士月忍了泪,安慰娘亲道:“娘亲,你别哭了。再哭恐怕立碑的喜事就要晦气了。”

村长夫妇道:“是啊,立碑是好事。你若再哭,哭出了晦气,老天下起一场阴雨,把刚建的坟冲毁,那就不好了。”

孔氏点头,便不哭了。

立碑的事情圆满结束后,村长请过来帮忙的人去集上酒楼吃饭,其他人各自散去。

杜士月和孔氏牵手回家,正走在路上,突然有人拎一篮子红鸡蛋过来。

是位妇人,迎面便对杜士月笑道:“士月,我给你送红鸡蛋来了。”

立碑这样的喜事,农村的熟人之间的确流行送红鸡蛋。刚立过碑的人,身上难免沾了晦气,夜里要常常做有关死者的悲梦,吃红喜蛋除晦气,对人好。

但是杜士月并不认识这位妇人。

不是熟人送什么红鸡蛋,不好收。

便问旁边的娘亲,认识她吗,娘亲摇头。

又问旁边的花婶子,花婶子也摇头,说不认识。“应该不是村上的。”

这时候牛百行凑过来道:士月,这人我认识。他丈夫在鱼饲料厂里上工,老板让他专门负责给客户运送鱼饲料,是运输队的一个小队长。之前他丈夫带人给我送鱼饲料,你还见过呢。”

杜士月摇头,还是想不起来。

牛百行又道:你忘了,当时你还在我家做厨娘,我小气不请人家吃饭,你还生气吵我。当时还作主请大伙吃一顿饭呢。“

那妇人也道:我丈夫也说了,若是这位小夫人认不得我,就向她提起此事,保管就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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