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历来是最好面子的,假晋王的事即便是做到了证据确凿的地步,依旧被他严严实实的压了下来,以至于让他们这些当事人都有一种这件事好像从未发生过的错觉。

“郡主,门外有位郑姑娘说是要见您,您见不见。”

司姜慵懒的看了花和一眼,她可不记得自己认识姓郑的姑娘,“不见。”

“是。”

眼见着花和要出去回话,司姜忽然将人唤住,“你等等,人现在在哪,我亲自去见见。”

“人现在在正门外呢。”

“我知道了,你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这个京都中她能想到的姓郑的唯有两人,一人是欣嫔郑秀她现在被收押,俨然不能是她;另一个人就是当今的晋王妃郑萼。

错不了了,这个时候还能来寻她的定是她,得见。

要知晋王府中的人除了主子之外从上到下全都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如今身子柔弱的晋王妃俨然成了晋王府中唯一的主人。

本来便鲜少出府的晋王妃现在更是嫌少出府,就连柳心玉前去拜访也是推诿不见,听闻林小姐曾去过几次,但全都被拒在了门外。

现在她能亲自登门拜访,她必须的见。

穆府的门外。

晋王妃一身素衣,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上次在晋王府中她搭救之时她见过,这个丫鬟名唤馨儿,这次晋王府中之人大换血她能留在她身边实属幸事。

见司姜出来,晋王妃迎上前两步。

“郡主妹妹。”

“王妃。”

两人见了礼,晋王妃虚扶她一下。

“郡主不必客气,唤我姐姐即可。”

“不知姐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她眼中流露出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本来这件事不应来打搅郡主的,只不过现在的京中我寻不到一个可以信任之人,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郡主。”

“言重了,姐姐有话直说,我能帮的尽量都会帮。”

“我想去天牢见见他。”

这个他顾名思义指的就是假晋王,假晋王落网后便一直秘密收押在大理寺的天牢之中。

许是怕司姜误会,她又急忙补充上两句。

“想来郡主也是知晓的,我的父亲也在协理燕王殿下办理此事,可一直没有进展,我想我毕竟和他在一起三年的时间,若是在这个时候去劝他他或许会听。”

这件事他们本来也考虑过,可是一想到晋王妃是个不知情之人,又怕这件事说出来让她心惊,对她的病情不利。可现在看,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多虑了,晋王妃是个知情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是三年前吧,又许是昨晚。”她的眼中尽是纠结的痛苦。

司姜看了眼四周,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这件事不是不可以,但想要见到他需得燕王殿下同意,这件事并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我知道,燕王哪里已得到了许可。”她急急的抢了一句,“我只是想寻一个值得”

“好。”司姜打断她的话。

晋王妃欣喜的看着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上马车,“郡主,多谢你。”

这种事谈不上谢与不谢。

大理寺的天牢。

赫连瑾一早便等在了哪里,见司姜和晋王妃一同前来并未觉得意外,待吩咐了守门的狱卒后,将两人让了进去。

“若有任何危险只管喊本王,本王便在临监的牢房中。”

“多谢燕王殿下,多谢郡主,此番有劳你们二人。”

赫连瑾还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觉得不是他应说的,倒也就这般算了。

按照晋王妃的意思,天牢中的狱卒暂时被清了出去,留给两人足够的空间,但假晋王毕竟是囚犯,无论怎样终得有个保障。

“前面的那间牢房便是他的,我们在这里等你。”

晋王妃点点头,捏着食盒的手愈发的收紧,“多谢。”

大理寺的天牢不是主关犯人的,基本到这里的犯人经过会审之后便会被移出去,故此这里的天牢时常空着。

空荡荡的牢房中,有铁链响动的声音。

似乎是知道来了人,铁链响动的声音变的频繁起来。晋王妃走走停停,将只有百步的距离走出了无限远,瘦弱的脚踝是被人坠了千斤坠,越是到牢房的门前越是挪不动步子。

“萼儿,是你么。”

铁链的响动声停了下来,栏杆的缝隙中颤颤巍巍的伸出来一只手,如同他沙哑而干瘪的声音。

她向前挪了一步,正能看见牢房中的人,四目相对。

“你瘦了。”他试图触碰她,却又只差分毫却触及不到,她就如梦似幻的站在她面前,所有的情绪变作喃喃自语,“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食盒掉在地上,惊红了眼眶,惊落了眼泪。

“我来送送你,夫妻一场,不能让你就这没走,我带了你最爱的酒,炒了你最爱吃的菜。”

他嘴唇翁动,半晌才挤出一个好字。

晋王妃半蹲下身子,一样样的从食盒中取出有些散了的菜,哪壶温酒不知何时被碎了,酒香散了一室。

“对不起,你的酒”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

“没关系,没关系,别哭,别哭,你的身子不好,没关系。”他的身子沿着木栏杆一点点滑了下来,直到滑到能看见她的位置,“这酒真不错,难得你还记得。”

“对不起”

“酒,还在食盒中,还能喝,萼儿我想和,舀一杯给我好不好。”

另一边的牢房中,司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不再看这两人。

“殿下,您知道么,在来时的路上,王妃和我说其实三年前她便开始怀疑晋王是假的。她说,他从来没对她好过;她说,她即使清楚可还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她说,这三年是她此生最好的岁月,是她一直向往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可就在这段时间,她彻底的醒了过来。情和义,她要后者。”司姜哽咽着,“殿下,为什么这次我们赢了,可是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你还有心,不似其它的谋士一般一早就丢掉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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