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是在各自的房内用的,本是备下了烟火,但白间发生之事,为了安全着想,便临时取消了。

这样也好,也省下来许多麻烦。

用过晚膳,天边仍是昏黄,偶尔三两红霞似飘带点缀其中,明日定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司姜在随行的包裹里翻了药瓶,只带上了花和出门。

不得不说程王爷安排的妥帖,将男宾同女宾分在东西两院安置,两院之间有段距离,倒也不远。

“你先回吧,我自己可以。”才走了一半,司姜便将花和打发了去。

“可是郡主,即将天黑,奴婢放心不下你。”

“趁着天还没黑你回去,不然我会放心不下。今夜屋内有月霜即可,你不必来侍候了。”

“是。”

打发了人走,她才提着灯笼朝着东院男宾所住之地而去,远远的她便瞧见赫连瑾房门前站着的孟玄同孟亦。

走到近前时,孟亦为司姜拉开房门,“郡主,您来了,请进,殿下正等着您呢。”

她点点头,熄了灯火交给一旁的孟玄,“有劳二位了,回头少不得你们的好。”

房间内略显昏暗,唯有书案处燃了几只烛蜡,照亮一方天地。

“殿下。”她矮身福了一礼。

赫连瑾同是放下书,点头算是回礼,他比着书案对面的矮凳,“此时前来,不知郡主所为何事。”

她笑着摸出药瓶,轻放在桌上,“你的手受伤了,我这里有生筋活血的良药,你用的上。”

赫连瑾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胡乱包扎过的手,柔光闪过眼底,乖乖的将手伸到她面前。

“我就知道你会胡乱糊弄过去。”她一面拆着他胡乱包扎上去的绷带,一面数落着他,“受伤可不是小事,尤其是这只右手还要提笔写字,握剑骑射,若是一个处理不当,那便是再也不能用的了。”

他盯着她的头顶,漫不经心的恩了声。

“还有你是不是傻,明明那么危险的情况为什么要冲出来,若是你不握那剑,我也自有法子不让你的青梅竹马受伤。”

细软的发丝丝毫不似眼前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应拥有的,心情大好,便连眼前之人也似有微光笼着,让人愈发的想要亲近。

司姜已拆好了绷带,猛的抬起头,正撞进了赫连瑾伸过来的手掌之下。

今日在温泉池边的情形慕的映入脑海,她别扭的别过头。

“你作什么”

“有根白发,帮你拔掉。”

“哦。”这样,似乎也没任何不可的。

赫连瑾胡乱的挑了根黑发拔下,又借机揉乱着她的发,心情颇好的弯起唇角。

司姜摇着头躲闪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拔根白发而已,不用揉的。”

他的视线几不可见的瞟向她的胸口,又移了回来,不尽兴的继续揉乱着她的发,眼见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气鼓鼓的嘟起了唇,他才收手,一本正经起来。

“皇叔说他暂时将人关在了南院的书房里,除了他没人有哪里的钥匙,可以放心,明日我们回城之时,便将那人一同带回刑部问罪。”

“哦。”

躺在她手心中的他的手,手心中有两道深深的印痕,血肉翻了出来,惨白中带着红,好不骇人。

司姜偷偷与了他一个白眼,心底默问你傻不傻。

处理好伤口,药粉扑了上去,饶是她看着都痛,可眼前之人却一副享受的模样,细心的为他缠好绷带,她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来。

“好了,不过日后你还是要当心,不可以像以前一样胡来,伤口未痊愈之前不能随意用这只手,你可明白。”

赫连瑾点头。

司姜叹出一口气,他若是能明白那便是有鬼了嘞,“虽我不能盯着你,但孟玄孟亦可以,若是哪里不方便,只管吩咐他们做便好。”

“好。”

他的视线盯在她的樱唇上,心不在焉。

“司姜”

当当当

外间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林小姐来了。”是孟玄的声音。

赫连瑾有些不悦的收回视线,司姜更是对门外来人深恶痛绝。

“我看她这是病好了。”

“郡主,请。”

他这是赶人了,她自然不会留在这里自讨没趣,起身福了一礼出了屋内。

正同等在门外的林子月对了个正着。

“郡主,你也在。”

“是呀,我也在。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告辞,不必送了。”

林子月还想说些什么,司姜已走远,她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的背影,摇着头,入了房内。

日轮最后的余晖也隐进了地平线之下,她提着灯笼漫无目的闲逛着。

她本以为今日之刺客是晋王派来之人,但他挟持了林子月还痛下杀手的决定,便暗示着他不是。

花厅中程王爷的种种,只让人以为那刺客是他之人,可他却正儿八经的审问与他。

绕来绕去,到最后,竟变成了一团迷雾。

“你们两个不必跟着我了。”

“是。”

是程王爷的声音,司姜忙灭了灯笼中的烛火,躲进了暗处,不远处的回廊上,程王爷四下环顾着,见无人后奔着南院的方向去了。

“在自己家中还这般鬼鬼祟祟,看来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一路尾随着程王爷到了南院,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开了书房的门,入内,又合上了房门。

这里,不是赫连瑾说的关押被抓刺客之地么。

屋内并无人点蜡,隐隐约约能听见传来的对话声。

“还能撑住么。”

“无妨,我已得到确切的消息,丽郡的使团一月之后必定抵达京都。”

“先不说这些,我放你走,后面之事我已安排好,只不过那之后可能要委屈你过一阵子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你我交情,何须言谈如此,倒是今日你放我走,怎的对那些人交代。”

程王爷解绳索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无妨,你本便不是同他们为敌之人,不会有事的。”

“多谢。”

竹片滑到她的指尖,此人竟丽郡的消息,有些意思,难不成程王爷同丽郡之人合谋了。

程王爷已解开那人的绳索,“你快走,现在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拦你的。”

“我走了,你多保重。”

咚的一脚,司姜踹开房门,动作迅速的挟持了那个刺客,竹片抵在他的咽喉处。

“谁都不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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