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丧事在办,与此同时大理寺加急在审理萧旭。

一开始还能客客气气地问两句,后来直接就将人“请”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亦为刑室,光线昏暗不说,还有积久的血腥气充斥。

大理寺少卿站起身,看着一脸怒容的萧旭,冷声如铁:

“萧公子,事已至此,大理寺搜集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还能说什么”

萧旭虽为官,而其职位还不如萧家二公子的身份来得贵重。

萧旭憋得面色涨红。

他只能咬死一处:他的人去白马寺是因为他想找萧瑾时的不痛快,而沈执的事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沈执的死,他根本不知道,他的人也只是针对萧瑾时而已。

“我要说的,早就已经说过了,至于你们信不信,我也无能为力你们与其在这里为难我,还不如把萧瑾时抓过来,一问便可知究竟”

大理寺少卿眉心一折,“萧二公子的意思是,你从头到尾只是在跟你的兄长胡闹,而根本不知道沈大人的死是怎么回事”

“正是如此”

兄弟阋墙不是没有,如此理直气壮的实属少见。大理寺少卿感叹,又深知,陷害同胞兄弟的罪名当然不如谋害金吾卫将军的罪名重。

他脸色更冷下三分,“公子至此没有说过几句实话”

“客栈中当场抓到公子的贴身侍卫不说,山脚下亦有遗落二公子的腰牌”

随着话音落下,“哐啷”一声,一个金属制的硬物被掷在萧旭面前的桌上

萧旭两眼一直,赶紧伸手拿过来,眸子越瞪越大,满是惊疑。

怎么可能

他的腰牌怎么可能落在悬崖边上

可这确确实实就是他的腰牌

萧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青黄,脚下脱力虚虚后退两步。

很快,他额角青筋一凸,破口大骂:“萧瑾时这个混账一定是他陷害我是他陷害我”

“你们怎么能不去问他就是他陷害我”

他两步上前,有几分疯狂地握住了大理寺少卿的肩头,猛地摇晃,“你们应该去找他才对一切都是他设计我的”

大理寺少卿不堪其扰,挣脱以后扬声喊人:“将萧旭押起来派人去禀告定国公,萧二公子魔怔了”

另一边。

萧旭才被大理寺的人“请”走,夏齐瑄心里立觉不好。

他一边派人去找萧鄂,一边去寻宣帝。

昨日他查过,萧旭确实去过白马山,而他并没有害沈执的意思。再者,即便他再蠢也知道沈执不是他能动的人。

到了御书房,夏齐瑄向李渝表明来意,求见宣帝。

李渝表情有几分不自然,停顿了好半晌,对夏齐瑄道:“齐王殿下,不是咱家编排谁,萧家二公子的事您还是少管为妙。无论他做了什么,他的的确确导致了沈大人的亡故,这已足够让陛下头疼的了。”

“您明白咱家的意思么”

他的提醒都写在了眼里。

夏齐瑄是个明白人,但不是寡情人。他略苦笑一声,拱手道:“李公公的意思本王都明白,但公公也知道萧旭同本王的关系,本王不能置之不理。何况,萧旭他本无心害沈大人。”

眼见着劝不通,李渝也没办法,只能道:“您可小心着,咱家这就进去禀了陛下。”

“好,多谢李公公。”

“唉,咱家担不起,担不起,王爷不必多礼。”

李渝说完,当即就撩了帘子进了内室。

宣帝没什么表情,但这已经昭示着他的薄怒。

沈执才发丧,就不知道有多少盯着金吾卫将军这个位置了

“陛下,齐王殿下在外求见。”

李渝低声在他耳边道。

宣帝眉一横,有些不虞,“他来做什么”

“殿下想为萧二公子萧旭说两句。”

“萧旭”

这个人名当即让宣帝的眼含了明火。

这些麻烦都是萧旭惹出来的

老七要给萧旭说话

有什么可说的

宣帝的思绪转了好几圈,想到夏齐瑄同萧旭是表兄弟,平日里也听说玩在一处。此时老七来说两句倒是在情理之中,可是

他不想听

“朕不想听,让他回去一天天的,这王爷做的就没有别的事可关心了”

这话不可谓不严厉了。

李渝诺诺点头,然后出去将这对话委婉地转述给夏齐瑄听。

夏齐瑄的眼睫低垂,明面上没什么情绪,但看得李渝一个无关的人都有些心软。

这样的齐王,虽不是帝王才,但也决计不到让人厌烦的地步。但谁知道,是不是因为父子缘薄,所以齐王才不讨宣帝喜欢。

过了会,夏齐瑄抬起头,歉然一笑,道:“如此,还要再麻烦李公公一趟,再为本王通报一声。若是父皇不见,那本王便在此等着。”

他这意思,今日是一定要见到宣帝了。

李渝觉得他执拗,但仍是为他再通报一次。

宣帝这次的反应更加直接,他将朱笔一摔,冷哼道:“就凭他,也敢跟朕玩这一套吗”

夏齐瑄没有威逼的意思,但宣帝觉得有,那便是有。

“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可说”

这口吻,李渝听着便知道要不好。

替夏齐瑄撩开门帘之前,李渝还不忘给他使眼色:殿下,慎言

夏齐瑄莞尔点头。

当金色帘重新落下时,夏齐瑄面上一片端庄。

“儿臣,叩见父皇。”

他俯身拜下,上头的人冷冷的视线扫着他,也不出声见他起。

许久。

“呵。”

宣帝嘴角扯了一下,“往常不见你向朕请安,此刻为了外人,见朕倒格外坚定”

话中的嫌弃夏齐瑄不是没有听出来,他选择顺从地低下头,“儿臣不敢,往后向父皇请安必定更加勤勉,风雨”无阻。

“罢了”

他的话直接被宣帝无情打断。

李渝暗中咋舌。

事实上,齐王请安很诚心也很频繁,只是宣帝不见。

宣帝并不觉得自己何处说得不对,只见着夏齐瑄低眉顺眼的样子就处处难受。

“你要为萧旭说什么,朕听着。”

仍是没说让他起身,也不知是不是忘了。

夏齐瑄习惯了,道:“萧旭归京后一直克己复礼,儿臣也一直与其交往,其品行虽有不足,但不会害人。儿臣相信,沈大人的死与其无关,只怕是一场意外。”

“意外”

话音上扬,透着讽刺。

“哪里有这么多意外你同他相交,自然会偏袒于他。更何况,证据确凿,朕没有理由不信事实而信你三言两句”

言之凿凿,蛮横听不进人言。

夏齐瑄的背脊仍弯着,但他的手指慢慢收紧。

低下的头两眼合上,隐忍之色可辨。世子轻狂,太傅撩人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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