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最终祭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替罪羊王维勋,免于大灾。同时各方面的行为也都收敛了不少,以期这次风波平稳度过。

此时,萧瑾时一跃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深受器重。

然而,却因为私军被暴露一事,萧鄂成了荣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萧鄂是否是有意为之,但此举给荣王带来莫大创伤。

一日午后,秋意渐浓,三两片黄色的树叶悠悠荡荡飘下,正落在饮茶的萧瑾时肩上。

荣王的视线盯着那片叶子,眸底晕上暗色。

正所谓秋收秋收,而自己却在这丰收的季节逢此大难

“殿下在想什么”

萧瑾时搁下茶碗,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肩膀,湖蓝色的衣料上,那片枯叶宛若一叶孤舟。伸手取下,捏在掌心,轻轻把玩着。

落叶知秋,人到暮年,茕茕无依,寡助无援。

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在他脑海中飘过,菲薄的唇瓣一抿,笑弧划开。

“没什么。”

荣王嘴上这么说,目光却转移到了萧瑾时的脸上。

萧瑾时抿唇轻笑,一边漫不经心地将那落叶碾碎,一边同荣王说话。

“我倒不觉得殿下找我来就是为了喝茶。”

“殿下有何事竟还不能直说难不成殿下还不信我”

抬起头,那双微微上挑的狭长眼眸中泛出几分戏谑。

蓝色最是清爽纯净,他这么一笑,端的是温润公子的气派。但是,荣王知道他不是,也觉得他这样看起来有几分眼熟,说不清像谁。

这小插曲被荣王忽略,他刻意沉了沉嗓子,表情变得高深。

“经过这许多次谋划,本王自然信你。但有些事,远比信任更加稳固,比如说”

话音一顿,荣王的眼全睁开,气势迫人,“血缘。”

萧瑾时和他对视了一眼,扯唇大笑开,“哈哈哈哈。”

笑声发凉,透着些讥诮。

笑罢,萧瑾时答他,“私军一事,殿下对定国公心生怨怼是不是”

夏其峥以为这是在笑他,脸色黑下,“是,如何”

“呵,”萧瑾时站起身,表情立变。

“殿下想对付萧鄂,却怕我顾忌血缘情分,甚至同萧鄂里应外合背后捅殿下一刀”

嘴角一扯,萧瑾时弯下腰,眉梢上吊,眼尾曳出三分狂妄、三分不屑还有五分邪佞。

“殿下难道还看不出来,我究竟是如何与萧鄂为敌与整个国公府为敌”

从头至尾,不曾提过“父亲”“兄弟”这样的字眼,提到名号都能听出冷意。

荣王当然看出来了,但他生性随了皇家人的多疑,自然要再三确认。

萧瑾时话说到如此地步,再逼问,反而是逼他反目。故而荣王垂了垂眼,沉声道:“本王不是怀疑你,只是若是你同定国公对立,人伦上实在难为你。”

人伦

那你图谋你父皇帝位,同兄弟侄子相争时可想到人伦二字

舌尖抵着上颚,摩挲了两下,萧瑾时低下头,没说多余的话。

“没什么为难,这正是我想要的。”

话音低沉,但不难听出其中野心。

荣王眸子闪了闪,终于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袒露内心。他露出一抹浅笑,站起身拍了拍萧瑾时的肩膀,“既然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萧瑾时没说话,只是笑得意味深长。

这厢荣王心痛着损失,算计着来路;那厢永王也不曾停下。

他虽暂时放下了和孙府结亲的想法,但不是彻底放下;尤其这局势下,孙府没传出什么消息,荣王又莫名行事低调了许多。永王直觉,荣王必定和私军的事有牵扯,既如此,那此时就是他起势的最佳时机

百般盘算过,永王一拍大腿,当即进宫求见宣帝。

宣帝这些日子一心专于政事,后宫去得少了,人也威严许多。

乍听李渝说“永王求见”,目光微闪,突然想起什么。搁下笔,“让他进来。”

永王老老实实叩拜,眼神不乱看,表情也一本正经。

礼毕,听上首宣帝发问,“为何事而来”

“说来惭愧,儿臣此次前来,是为了和上次同样的事。上次求见父皇,先是除了逆臣那事,后又偶遇皇兄,竟把那件正事给忘了”

“上一次”“偶遇皇兄”这样的字眼飘进了宣帝的耳朵,也入了心。

眼帘微垂,宣帝没问是什么事,却问道:“你说偶遇荣王,是哪一次”

永王答:“就是皇兄被逆臣诓骗,一齐进宫那一次。”

荣王被寿王诓骗那一天,就是私军事发那一天。

为荣王着想,也为避讳,永王说荣王被寿王诓骗。

宣帝解其意,心中却如有一块石头落尽无底洞。

夏其峥此子,为人精明,会被寿王那样蠢货诓骗一同进宫而且容嫔被处死前也口口声声说未曾和寿王勾结,宅院也不是送给了寿王。宫妃若是勾结亲王以求庇荫,怎么也不会寻寿王那样同辈的,反而是寻儿辈的荣王,更合乎常理。

宣帝的脸色讳莫如深。

永王在下面安静等了没多久,他便应了一声,“朕知晓了。”

“那你所说正事为何”

永王眉头轻蹙,又迅速展平,答:“儿臣想求娶孙家小姐孙玉雪为正妻,但孙府却并不愿意。”

“不愿意”

宣帝拧眉,但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中。

“孙将军如何跟你说的”

“孙将军同夫人都言孙小姐年纪小,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自然不愿她早嫁。”

永王没提高子寒横插一杠的事,他怕此刻提了,孙玉雪跟高子寒的事就板上钉钉了。

宣帝心知肚明,这就是孙将军的托词。只是究竟是为什么不愿女儿做王妃,这原因还需好好推敲。

看了一眼下面的永王,宣帝扶额。

“好了,朕知道了。明日朕找孙将军谈谈,若是他能应允,朕便直接为你们赐婚吧。”

这话便是表明,他仍属意将自己和孙府联结起来。

永王对这个态度已经满意,别的他自知不可强求。

“多谢父皇,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退下吧。”

一直到永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宣帝才迟迟收回视线。

李渝从这份视线中,看到了审视和比较。

那么和一直冒头的荣王相比,永王又究竟如何呢

李渝说不好,宣帝也不清楚。

但宣帝清楚,无论荣王是否参与进畜养私军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至此,他的风头太过,有些危险已经滋生;必须要另一个亲王来同他分庭抗礼,这样朝堂才能平衡,皇位才能安稳。

想到这里,宣帝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强大的冲动。这冲动让他冷了心,凉了眼。

“咳咳咳咳咳”

“李渝,快去拿丹药来”世子轻狂,太傅撩人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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