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轻轻“嗒”一声,好似有什么被放在她面前。

宁芳笙闭眼弯唇笑了一下,“是什么东西”

许晴柔扶着桌子坐下,看着孩子的目光温柔如水,渗着期盼。

“睁开眼吧,你自己看。”

纤长的睫毛一动,而后缓缓分开。

一袭叠得整整齐齐的女装放在宁芳笙面前的桌子上,映入她眼帘。

宁芳笙伸手摸了一下,触手柔滑。

“怎么,娘这么喜欢这件衣服想穿给我看”

她以为这是许晴柔要穿的衣服。

这下却是让许晴柔一愣,她也很快回味过来:她的孩子,从未想过自己女子的身份,甚至早把男子身份融入了骨血里。

许晴柔嘴唇蠕动了两下,不知道这是喜是悲。

她低头揉了揉眼角,抬起头时嗔了宁芳笙一眼,“这是给你穿的。”

宁芳笙的表情一愣,眼里当即流露出抗拒和荒诞,“给我穿的我怎么能穿”女子的衣服

这话骤然顿住,因为她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空气静了一瞬。

反应过来,宁芳笙望了一眼桌上的衣裙,神色复杂。

良久,她才道:“娘这突发奇想把我都惊着了,只是不太合适,收起来吧。”

许晴柔眨了眨眼,眼底下翻出点难过。

“为什么不合适呢”

话里不难听出执意。

宁芳笙看着她的脸,无奈又温柔,“您说为什么呢”

说着,她站起来,手从自己头上滑到腰下:从头顶的紫金冠到棱角凌厉的眉眼,从身上的男子长袍到脚上的麂皮黑靴,处处与女子不沾边。

她眉头轻挑,开口打消许晴柔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么多年了,您怎么会还不习惯呢”

许晴柔一梗,“这么多年,娘差点就习惯了。”

“可是这段日子,娘眼见着你轻松了、活泼了,有了先前从没有过的精气神”许晴柔说着,眼中迸出亮光,灼灼的视线投向宁芳笙,“我就会想,若是你着一身罗裙该是多么妩媚动人的女子模样啊”

宁芳笙一怔,脑海里浮现出同萧瑾时在一起时的某些场景,唇角抿起,眼神不敢置信又别扭万分。

扫了一眼那绯红色的衣裳,当即撇过头。

“哪里有什么不一样,您看错了,想多了。我还是原来的我,从来没变过,这样危险又不着边际的想法娘还是打消了吧。”

扭过头,迈着虎虎生风的步伐就出门去了,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许晴柔拧着细眉,又愁又觉得好笑。

怎么瞧笙儿刚才那走出去的姿态都有些落荒而逃的影子。

至于旁的

她眼中晦色变浓。

确实她该考虑,但她身为一个母亲,最该考虑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不应该也不能一生就穿着张男人假皮子彳亍于世。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不掩半分天上璀璨星光。

雕花木窗大开着,窗外夜风撩人,拂得翠竹娑娑作响;窗内,宁芳笙半依在榻上,失神地望着天上的星河。

她想着定国公的事考虑得断断续续,耳边一会儿风声一会儿虫鸣,心一直静不下。

啧。

宁芳笙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一瞬,忽然一阵怪风起,没了手臂压着的宣纸被卷起来一张,往外飘去。

微睁开眼,宁芳笙起身要抓。

兀地,窗前多出来一只袖子,白色的底子上绣着雪青的竹纹,正抓住了那张纸。

眸子一眯,宁芳笙凝眼。

那手指节修长,根骨分明,瞧着遒劲而颇具美感。唯一不足露出掌心的时候,很多茧子跟着露出来。

很快,宁芳笙神情松懈下,眼白微翻。

“你这是爬墙爬成习惯了”

那手一翻,萧瑾时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笑盈盈正看着宁芳笙的脸。

“习惯成自然,往后我也算这府里的人了。”

这话颇有深意。

宁芳笙从他手中抽出宣纸,眼角一吊,“怎么,觉得你的姓不好,要改姓宁”

对面的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眉心,面上显出一丝苦恼。

“萧姓确实不好,不过按常理而言,应当你同我一个姓。”

这话一出,宁芳笙眼中便浮起三分危险。

萧瑾时好似不察,故而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不过你我都不同寻常,我随你姓也乐意之至”

女子嫁人时才改姓随夫姓。

按他的说法,岂不是她娶了他

本是个混不吝的打趣,宁芳笙想着倒真觉出几分趣味。压出欲发的笑意,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这你也能拿来胡说,当真是荤素不忌。”

“啧。”

萧瑾时不满意了,手撑在窗台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是情趣,怎么是胡说哎呦,你可真是要把气死了。”

放下宣纸,宁芳笙站起来要关窗,“那你气着,我要歇了。”

同时瞥了眼窗外,一本正经地道,“有书说这样夜中乃天地灵气最足的时候,正巧是我这院子里有山有水有草木,盼着萧世子能沾染些灵气,聪明机灵些,少说些傻话。”

“哈哈哈”

萧瑾时大笑,真顺着她的话抬头看了看月望了望池塘。

正在窗户要关起来的时候,他伸出手,夹在窗户中间。

宁芳笙动作停下,脸色板起来,“手。”

萧瑾时接,“不放。”

“那就夹着吧。”宁芳笙威胁道。

“那就夹着吧。”

一副厚脸皮又无畏的样子看得宁芳笙来火,瞪了他一眼,真就去关窗。

即便没真的用力,木头磕着皮肉也发出了闷响。

宁芳笙手一松,眉头紧锁。

萧瑾时见此,眼角上弯,眸子里笑意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手上一个借力,脚下轻踮就跃了上去。

“我觉得比起房外,屋内的灵气应当是最足的,不然太傅大人怎么会生得如此钟灵毓秀、清艳逼人呢”

宁芳笙不仅没能关窗,更没能挡住人翻进来。

一句话间,萧瑾时就如饿虎扑食似的挤了上来,凶猛的怀抱逼得宁芳笙连连后退两步。

几乎是把宁芳笙夹在怀中,萧瑾时笑得跟偷腥成功的猫一般,两手牢牢搂住她。趁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吧唧”亲了一下她的眉心。

宁芳笙的腿抵在小几上,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

从锁一样的萧瑾时怀里勉力把手解救出来,然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抬手擦额头。

“你怎么”别人家养的小狗似的,一上来就糊人口水世子轻狂,太傅撩人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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