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有什么灵光一现。

萧旭抬起头,吐出一个突兀的名字。

“若是萧瑾时呢”

“有没有可能是他”

说着,他的表情变得几分惊异。

若真是萧瑾时,那他可真的太大胆了

萧鄂一听这个名字,身子猛地僵住。抬起头,双眼瞪大,信又不信的样子。

半个时辰后,到了定国公府门前。

萧鄂同萧旭下了车却不往府中走,反而站住;等萧瑾时下车,两人一起盯住他。

萧瑾时视若不见,自顾自悠悠往前走,欲饶过他二人。

萧鄂眼一沉,萧旭当即伸手拦住他去路。

萧瑾时抬起眼,也不说话,双手环胸挑着眉。

墨离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对萧旭道:“二公子请您让一让。”

萧旭哼笑一声,掠过墨离,视线深深落在萧瑾时脸上:“你今晚是不是做了什么”

“啧。”

萧瑾时勾着嘴角,露出一点白牙,森白又带邪意。

“我做的事太多了,不知道弟弟你说的哪一件”

“你”

萧旭被“弟弟”两个字恶心着了,忍着没吵架。

萧瑾时又笑,同时直接推开了萧旭。

“挡路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墨离也沉默跟着。

夜风呼啸,他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晦色中,迷离又隐晦。

萧鄂看着看着,拳头一握。

“站住”

萧瑾时仿若没听到,脚步没有任何迟疑。

“萧瑾时,我让你站住”

在即将迈入月门的那一刻,萧鄂的声音被风传开,半府都能听到。

萧瑾时终于停下了脚步。

微微侧过身,面容模糊,“定国公有什么话想说”

明明看不清,萧鄂却仿佛看见了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正对他张牙舞爪。

莫名的,他有些心慌。

但萧鄂面上愈发冷凝,“这是你对我的态度这是萧府,你姓萧”

风过无声。

萧鄂只看见那个剪影微微抬了抬手,然后便没了动作。

萧瑾时实际上是在掩面,因为他觉得此刻若是笑出声就太过分了些。

良久,萧瑾时方回了句:

“是吗”

轻飘飘的,落进萧鄂耳中却又如重石一般。

翌日。

永王救过来了,身子却毁了,现下还躺在床上喘不过气,往后他也不会再恢复成从前意气模样。

昨日排查之下从一个小太监的指甲缝中发现白色粉末,后被证实确为钩吻。这小太监随即咬舌自尽,线索从此断绝。

宣帝震怒又无奈,于是赐死了昨晚所有伺候的宫人。

事情到这一步,许多人惊惧又奇怪。

宁芳笙亦在此列中。

若说宣帝当真要查一件事,怎么会查不到既然线索断绝,其他人便是无辜,如此迁怒是否太武断了那小太监昨日不自尽,却在今日被发现了自尽了

事情太过蹊跷,让人心中难安。

下了朝,荣王回到府中。

他坐立难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齐王倒霉了,永王倒霉了,他呢

是否有人在预谋

想来想去,只能是如此。可他一时又想不到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习惯性遣人去请萧瑾时,只盼着他能给自己拨开云雾。

只是,萧瑾时还没请来,却有人不请自来。

“陛下驾到”

突然一声唱喏从荣王府的门口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荣王府没有一个人能反应过来,荣王自己也是又惊又懵地往门口迎去。

远远地看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靠近过来,王府的下人跪了一路,眼看着就要到自己面前了。

身体快于大脑反应,荣王躬身拜下,“参见父皇,不知父皇”

“啪”

一声惊天的巴掌突然响起。

荣王脸被打得侧过去,一双眼中全是呆愣。

“父、父皇”

好一会儿,荣王才回过神,不可置信地看向宣帝,对方却满脸都写满了愤怒。

宣帝弯着腰,又恨又气,“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说罢,扬手又是一巴掌要打下去。

“父皇”

荣王拦住,眼神诧异又不服,“儿臣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惹父皇如此生气即便是做了,也请父皇示下否则若是旁人捏造了什么污蔑儿臣,儿臣岂不冤枉”

宣帝看着,怒火攻心,一下子竟笑出声来。

“哈哈哈,好你竟然在朕面前还不承认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还要朕明明白白告诉你”

宣帝站直了身子,愤然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然后摔在荣王身上。他的眼神说不出是失望还是痛心。

“你自己看看”

荣王险些被砸着脸,等他定神,才发现宣帝扔下的是一块玉佩他自己的玉佩,还是带有“嵘”字的,可以证明身份的。

“它怎么会在父皇手上”

这种玉佩,他不是随身戴着,就是封存在箱子中。

宣帝冷笑,“你问我”

“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

荣王真的不明白,他眼中浮出迷茫,“父皇究竟要儿臣承认什么这玉佩又是在何处发现的”

宣帝却不信。

铁证如山,他只觉荣王在狡辩、在装傻。

一甩袖,他抬脚将荣王踹到在地

“这是在昨晚伺候的一个小太监身上发现的,他指甲缝里还有钩吻的粉末你还要问朕告诉你什么”

“不如你告诉朕,你是怎么害了永王的,嗯”

一连串的话扑头盖脸地砸下来,荣王把思绪理清的时候,宣帝的表情已经冷如霜雪,不可撼动。

荣王心中大惊,立刻去扑抱住宣帝的大腿。

“父皇,儿臣冤枉不是儿臣对永王下的手啊儿臣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玉佩是怎么到一个小太监的身上儿臣冤枉啊”

宣帝冷眼看着,没有一字进了他的耳。

荣王顾不得思考怎么才能给自己洗脱嫌疑,现下,只要他不能让宣帝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后面只会是被盖棺定论了

他脑中灵光一现,当即接着道:

“父皇,儿臣怎么会如此愚蠢,在昨日那样的宫宴上动手何况齐王出了事,永王也出了事,那儿臣不就是唯一的嫌疑人么儿臣不会这么鲁莽的”

这话,说得宣帝眉间起了波澜。

他垂下头,看着这个蓄了泪一脸委屈的儿子,心中渐渐冷漠。

荣王刚好就戳中了宣帝的痛脚。

若是不提齐王也就罢,一提起宣帝就想起他是怎么功亏一篑,又是怎么不甘心的。

何况,荣王只怕也没想到齐王会出事,或者他更打算着到头来栽赃给齐王呢只可惜,偏生他们的计划撞到一起去了。而荣王,坏就罢,皇家无人不狠心;可他偏偏蠢,蠢得让人找到了他的玉佩,蠢得连个退路都不知道留。

自己为他屠了一个殿的宫人,也是白瞎了。

“呵。”

宣帝扯了扯嘴角,抬起手唤了声:“李渝”

荣王这才发现李渝没跟着,宣帝是单独跟他说的这些话。

很快,李渝应声从远处小跑过来。

“陛下,奴在。”

宣帝:“把荣王拉开”

李渝一惊,宣帝又重复一遍,“把他拉开”

这两遍,冷情尽显。

于是李渝战战兢兢将荣王扶开,“殿下,您不可抗旨”

“抗旨”这两个字,当即让荣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宣帝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明明昨天之前他还是备受恩宠的荣王,此刻却成了一个可能“抗旨”的逆臣。

“父皇”

他喊了一声,却惧于对方的威严,当真不敢再贴上去。

宣帝睨了他一眼,其深意无穷。

“你好自为之。”

说罢,带着李渝扬长而去。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快得仿佛没有来过。

荣王甚至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但并不是。

后来萧瑾时没有来,说是人不在府中,不知去了哪里。

再后来,不过三天内,他被宣帝明升暗贬,从户部调到了工部;他的母妃,说是犯了什么错,被禁足一月,还要他常常进宫劝导。

不单单如此。

永王能下床后就上朝了,什么也没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如往常一样,只他偶尔看过来的眼神,其中飘忽着不能忽略的阴鸷。

某一天晚上,天空落下鹅毛大雪,荣王正是出去寻萧瑾时。

马车行至一半,外面突然传来“卡啦卡啦”瓦片松动一样的声音。

荣王发觉不对,还没探出头去,夜色中忽然十几个黑色人落下,二话不说冲着马车而去,手中明晃晃持着刀剑。

大雪落下的声音盖不住惨叫。

过了一刻钟,十几个黑衣人迅速散去,不知所踪。

而完好的马车里,躺着被刺伤大腿、不停哀嚎的荣王,他一身血色,睁着惊恐过度的眼。

他的腿,怕是要完了。

第二日,荣王被天降的十几个刺客刺伤,没有上朝。

第三日,荣王依旧没有上朝。

第四日,传出消息荣王一条腿坏了,跛了。

第五日,荣王上朝,他是被下人扶进宫中的;且,无论他怎么遮掩,那条跛腿终究是不能遮掩。

同样面色苍白的永王,在见了那条跛腿之后,终于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笑容。

大部分人都看见了这个笑容,包括荣王。

荣王暴怒,几乎是拽着下人撞到了永王面前。

咬着牙,他问,“是你做的”

永王笑,挑着眉,“王兄,此话怎讲”

“不是你,还能有谁”

也正是因为没有别人敢这么下黑手,荣王也没想到永王会下手,才无一点点防备。

“呵”永王扭过头,眼神瞬间转锐,“王兄,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我也找不出你害我的证据,如今,我不过以牙还牙罢了世子轻狂,太傅撩人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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