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屏住呼吸,宁芳笙眸子一瞬不瞬,小心翼翼地去扯开。

外衣松开,露出里头月白的内襟。

再里头,就是萧瑾时的皮肉了。

纤长的手指蜷了蜷,一点不合时宜的心虚飘上来。

说起来,她到底是个女子,也是第一次这么下作地偷偷扒人衣服。

就在她走神的片刻,头顶边上萧瑾时深陷的桃花眼睁开,幽深的眸子如一口深井。

果真是怀疑了呀。

咬了咬牙,宁芳笙撇掉杂念。

“唔”

突然一声呓语,打断了宁芳笙的动作,她一惊,手愣在半空里,转过头去打量醉死的萧瑾时。

闭眼的醉鬼嘴巴翕动两下,手胡乱伸出去,腾空摸了半圈,捉到一个实物,温暖绵软。嘴角满意地咧开,就把这物紧紧攥着要揣在怀里。

被抓着手的宁芳笙脸色一变,黑气腾腾。

功败垂成的怒意伴着挥发的酒气,把她脑子蒸得发热,冲动下恶狠狠要把手抽回来。

未料醉鬼偏偏也不肯放手,闭着眼睛还固执地拽着。

“不许、不许动我的”

脸颊鼓起,似动了怒,捍卫主权似的用脸噌那软和的手,又强调一遍,“我的。”

成年的俊俏男子做出这样稚气的动作其实有些微妙的可爱,只是宁芳笙怕是天生与他不对头,看他什么样都来气。

手腕因着两处的用力,微微发疼。宁芳笙冷笑一声,“我的手”

她自己的手还不能拽回来了

较真起来,一手推着他的脸,一边要抽回自己的手。纠葛之下,都忘了本来要做什么。

轻轻的一点气音,隐约含着笑。

宁芳笙不曾留意,纠缠间萧瑾时已经挪到桌子边上,她靠着萧瑾时也是歪歪扭扭的,倾斜的凳子随时可能歪倒。

萧瑾时适时地睁开了眼,眸子泛红,又蒙着一层水汽,像才惊醒,“芳笙你做什么呀”

他迷瞪瞪不知握着自己的手,一双水浸过似的桃花眼无辜得很。

合着刚才都是白折腾了

“你把我的手放开”

萧瑾时低头,发现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胸口衣服也乱着,险些就要露出有三个针眼的地方了。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放开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

心头火气越发高涨,宁芳笙扫过他的胸口。

“呵。”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着他的手就向他胸前袭去。

“哎你”

萧瑾时自然不会让她得逞,身子歪过去往后退。

屁股底下的凳子撑不住,直接往后倒去。

宁芳笙伏在萧瑾时胸口,脚下不防,根本站不住,眼睁睁就要这么摔下去。

萧瑾时手下改作搂住宁芳笙的腰,身子一侧,免了后脑直接磕在地上。

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这突发的状况,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哇天哪”

原是这小倌馆的老板知道自家的人都被赶出来了,觉得这边没人不好,特意来看看。未曾想,看到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一白袍纤瘦阴柔,一黑衣伟岸阳刚,均是面色潮红。一人手还伸到了对方胸口,外面的衣襟大开,里头的也松了。

竟是连上榻都来不及嘛

旁边窜出一个人,一眼认出宁芳笙,啧啧称奇,“宁芳笙居然是你”

宁芳笙只觉得眼前一黑。

造的什么孽。

翌日,宁芳笙下了朝就被叫进了御书房。

宣帝脸色铁青,显然听到了今早荒唐的消息。

抬起头凝着一如往常的宁芳笙,压抑着怒气,“爱卿有什么话要说”

唉。

宁芳笙吁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微臣知错,昨夜只是个意外。”

“不过是被定国公世子闹得烦了,才故意带他去的小倌馆。而臣也知道了,他确实拿臣开玩笑的,并非真正有龙阳之好。”

“胡闹”

一巴掌拍在龙案上,震得整整齐齐放好的奏章都乱了。

宣帝气得下颌颤动,“宁芳笙,朕一向是器重你沉稳,可你瞧瞧,你最近这都闹的哪一出现在你跟世子的名声都传出去呢,你说怎么办才好”

今早就传开了,说是昨天晚上,武安侯家混不吝的世子在小倌馆当场抓住了定国公世子和宁太傅,两人当时正纠缠在一起呢

宁芳笙垂着头,敛眉低声,“微臣知错了。”

“哼”宣帝冷笑,“知错有什么用,能把这事解决了才有用”

“何况”

狐疑的目光投向下首。

宁芳笙转了下脑筋,当即明白了。哭笑不得,“臣当真不是断袖。”

她信誓旦旦,宣帝总也不能强逼着去印证,冷声道,“日后不许再跟定国公家的呆在一处胡来”

“臣谨遵陛下圣谕。”

宣帝心里到底是不放心,沉吟道“朕本也有事要吩咐你去做,你也出去躲躲风头,等流言自己散了。”

“是。”

宁芳笙一一应下。

宣帝又说了许多,提点了许多,待到宁芳笙要告退时,听见上首传来长长的一声叹,“芳笙,你是个好孩子,千万别让朕失望。”

口吻沉重,又有几分警示。

宁芳笙心里猛地一沉,低低地答是。

等出了宫门,宁芳笙背脊的寒意才散了些许。

她幡然醒悟,自己太着急了。

她急于确认萧瑾时是不是那个黑衣人,却忘了萧瑾时作为定国公世子的身份,是她明面上不能过多接触的。

不管是查萧瑾时的身份还是先前礼部侍郎、王自忠等,都太心急了,宣帝怕也是察觉了。

年轻气盛说的也没错。

这件事,也算是给她提个醒。

至于萧瑾时的身份存疑只能暗中继续打探了。

所以当萧瑾时遇到宁芳笙,以为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兴冲冲上去要戏弄她时,被对方客气疏离的态度弄得愣住。

“宁某有错,不该与世子胡闹,在此赔礼了。”

“宁某告退。”

“哎,芳笙”

他才要追上去,被青茗拦住,眼睁睁看着那人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青茗有礼道“世子请庄重。”

主仆俩都走了,留下萧瑾时皱眉立在原地。

怎么回事他以为她至少也会暴跳如雷的。而不是像刚刚,冷漠得像从来没见过一般。

倒像昨夜“芳笙”“瑾时”的亲昵是他做的梦,原来相处的拌嘴胡闹也如幻觉了。

他抬头看着天,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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