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在这皎洁的月光之下,借酒浇愁的人儿远不止清菡一个。还是最初那扇传出余音袅袅的小轩窗下,婉筝拿起酒壶,喝得早已是酩酊大醉。
喝得不尽兴,她便扔掉手中的酒杯,直接将酒从壶口灌进嘴里。壶中的酒喝完,她摇摇晃晃地爬上轩窗。抬头望月,对着黑暗的天空吟唱道:“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棉滋味。”
“大小姐,您醉了,让廉纤扶您回房歇息去吧”听到动静,门外一个丫头模样的婢女冲进门来。此时婉筝正一个人靠着窗檐,面朝窗外那样坐着,摇摇欲坠。
“你是谁”婉筝转过身,看着面前站着的陌生面孔,还秉持着一丝的清醒,对她问道:“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不敲门就能闯进这座阁楼里来的难道你进宇文府之前,没有人教给你规矩吗”
那丫头一听,吓得连忙说道:“是老爷,是老爷吩咐廉纤来照顾小姐的。老爷说蘅芜姐姐走了,小姐身边没有个得力的使唤佣人,这才从前院拨了廉纤过来。以后小姐的饮食起居衣食住行,就都由廉纤来帮您打理了。”
婉筝喝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宇文颖轩究竟是让你来照顾我,还是让你来监视我”
“大小姐说什么廉纤不明白。”
“既然如此,还不马上给我从这个地方滚出去。你也不拿把镜子照照自己,就凭你也想对蘅芜取而代之,恐怕还为时尚早。”婉筝说着,便把手里的酒壶向她面前砸去。
“啊。”那丫头一声尖叫。
“连这点世面都没见过,就妄想过来服侍我。你回去告诉宇文颖轩,让他不用花如此心思像防贼似的防着我,我早已认命,直到入京之前,都不会逃走的。有时间还是让他多研究研究他的那些个菜谱,如此也好便宜了外人。”
看着婉筝如此不羁的举止,廉纤也吓得不知所措,为避免引火烧身,她只好听从婉筝的话,默默地从屋子里面退了出来。
自那日赶走刘师爷后,婉筝便从父亲那里,找到了关于那个私生子宇文浩祥的蛛丝马迹。她心里本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即使自己得不到这宇文家的一切,也绝不可能拱手让予其他人。所以她吩咐了培茗快马加鞭赶去常州寻找宇文浩祥的下落,但却无奈按线索找到地方时,早已是一幅人去楼空的场景。想着离家之前没能报仇雪恨,婉筝便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直到,清菡来向她告别,她便把预先抄好的宇文家精要赠与她,本以为清菡会投机取巧,在竞技时使用那精要上记载的配方,这样她便可以不动声色地将其告发,正好也可以把要的事情转嫁到清菡身上。可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原本她早已打听好的锅子菜的题目,却在最后被掌事之人心血来潮换成了汤菜,这样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预想,终究便失去了下文。
起初,婉筝的内心也是经过千百次犹豫和挣扎的,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和清菡就好似亲姐妹一般在彼此照佛。可每每一想到父亲是因为一己之私,要想方设法将自己赶出家门,她便不知为何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心中滋生的是满满的衔悲茹恨睚眦必报。
宇文颖轩用心之狠毒昭然若揭,即使她所做的一切有一天大白于众人眼前,那也只是一报还一报,在她看来,同自己的父亲相比,这点手段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蘅芜清风你们究竟在哪儿”余光里,婉筝仿佛看见了他二人在向自己走来。
“你们你们来啦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婉筝荡漾着嘴角的笑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两人的身影。一盏蜡烛被顺势推翻。顿时,整个屋子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