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兴城北太湖毗,春花秋雨旅人熙。万丈荷叶生禅寺,却传释法满湖堤。
宜兴城的太湖之畔,坐落着一座荷叶禅寺,占地不小,百十年来高僧辈出,已成了江南地区的佛门圣地,在众人的心目中,荷叶禅寺是一座美丽中透露着慈祥的寺庙。如果可以,荷叶禅寺主持方丈“一叶浮莲渡苍生”红华碧莲也希望这样的印象可以长存。
荷叶禅寺是九州佛门四源流之五台山极峻禅苑下辖寺庙,是当年极峻禅苑少有的获得佛之称号的“大悲无上佛”昙叶千桦创建,寺庙中众多佛门修者亦都有上乘佛门武学护身,每当极峻禅苑遇敌或是为江湖除恶之时荷叶禅寺身为极峻禅苑下辖大寺都会遣僧众北上相助。这一任主持方丈红华碧莲、僧首赤柱天钥以及三辰修者慧六根、克七情、持八戒亦都是极峻禅苑本部派遣而来,红华碧莲更是极峻禅苑系统中可称排名前十的好手,他在五台山时就已经学会穿云白玉功与齐眉棍两大绝学,就算放眼整个九州武林亦足挡得起一流好手之位,但他自打来到荷叶禅寺之后,极峻禅苑便很少再遇到非要出手的俗事不可,加之极峻禅苑本任苑主“千年古佛伴青灯、九州天佛皇”证果菩提近几年一直在潜心打造一件斩业利刃,是以红华碧莲已经将近十年不曾和别人动武伸手了,在江湖上声名便不显,连当日刘早刘晨光等紫阳国十三位名侠会同弈剑听雨阁门中高手围杀为祸番僧都没有前来相请,所幸修佛之人不图俗世名利,红华碧莲倒也乐得清静。
但此刻清静被打破了,佛皇法旨传到荷叶禅寺,要求红华碧莲率领荷叶禅寺出手相助无疑方渡对付来自南疆、屠杀无辜只为练功的番僧。本来此事虽然紧急但也算不上棘手,红华碧莲本身武功高强,赤柱天钥与三辰修者也不是泛泛之辈,加之无疑方渡与红华碧莲两人素来颇有交情,红华碧莲亦心知无疑方渡的武功修为,再算上荷叶禅寺内有一百五十武僧,武功上既不吃亏,人数上又是人多势众哪里还能对付不了几个番僧
但,令红华碧莲觉得恐怖的是,这封信的来法有点儿太过于吓人。
那一日庙里开会,红华碧莲正在和赤柱天钥商讨扩招本寺信众一事,忽然听得异动,竟似一件暗器破空而来。红华碧莲抬头一望,一个黑乎乎的球状物体已经扔进了大堂,直向着自己飞了过来,他身负上层武功,怎会害怕暗器不及思索,身子已经弹出,在空中将那件球状物体抄在了手里。他用手一抓就觉得粘粘糊糊的有些粘手,细细一看竟是一件沾了血的僧衣,他刚一愣神,僧衣解开,一个沙弥的脑袋就从僧衣里滚了出来。红华碧莲尚未来得及反应,银光闪处,一封信如同利箭一般射入大堂,直挺挺的钉在侧柱之上。红华碧莲虽然许久不再动武,但终究是老江湖,电光火石之间哪里有时间细细思考脚下加劲,人已经窜上院墙,再在院墙之上一借力,高达将近百米的正殿已经被他踩在脚底。他登高而望,又来来回回在大殿屋顶转了好几圈,竟是一丝可疑之处都没有发现。带着满腔疑窦,红华碧莲从大殿顶上一跃而下,这大殿有将近百米之高,但红华碧莲已然练成“穿云白玉功”,轻身功夫极是了得,竟在空中无借力处足尖轻点,缓去下坠之势,稳稳落地就连灰尘都没有惊起一丝一毫。赤柱天钥不禁心中暗赞这手轻功属实了得,红华碧莲大步走入殿内,看视钉入侧柱之内的书信,入木已有三分,好不雄浑的内力再低头看那沙弥首级,死者乃是个尚未有资格如红华碧莲和赤柱天钥一般重新蓄发的沙弥,剃度的光头上五个手指印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裂纹,显然是凶手手指上的功夫已然登峰造极。红华碧莲越看越是胆战心惊,他对自己的武功十分了解,只怕就连自己也做不到将一封书信远远掷出还能入木三分,那用手指在头顶抓出五个指头洞的本事就更加不用多说了,那是决计做不到的。想念及此,红华碧莲连忙叫赤柱天钥道:“师弟,请你速速叫上一名脚程较快的弟子,让他准备行囊,我修书一封,让他送达本苑。”赤柱天钥从未见师哥如此如临大敌,此刻眼见红华碧莲头顶已隐隐有虚汗浮现,就知事情紧急,应了一声便就去了。红华碧莲趁机提笔疾书,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详细描述。过了约有十分钟左右,赤柱天钥带着一名光头沙弥返回,这沙弥法号慧奔,是寺内众僧中脚力最好的,红华碧莲将书信密封好交给慧奔,并告知极峻禅苑具体地点,要求慧奔务必将此信亲手送达极峻禅苑。慧奔去后,红华碧莲对赤柱天钥道:“师弟,你已看到,本寺现有敌人窥伺在侧,你要传达我令,要求寺内武僧日夜巡逻不可懈怠,此事事关本寺生死存亡,万万不能等闲视之。”赤柱天钥应了一声去了。
次日清晨,一声惨叫划破了宁静的晨曦。
山门前,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首。鲜红的血迹写着数个大字:出山门之僧杀。红华碧莲、赤柱天钥与三辰修者闻声赶来,红华碧莲已经一眼看到慧奔亦躺在这些尸首之中,其余尸首便是昨夜值夜的众多武僧。三辰修者之中持八戒脾气最为火爆,他昨日听说了发生的事情就已经暴跳如雷,若没有慧六根、克七情在旁劝说,他就要拔出戒刀出山门骂街了,此刻再见敌人侮辱本寺僧众,哪里还能再忍当下背后抽出一对雪花似的戒刀,一步跃出山门,张嘴就是大骂,道:“腌臜小人,在哪里暗放冷箭有种的滚出来,让你佛爷我把你砍作肉泥,早登极乐,少做孽事,争取来世还能当个人”就在此时,红华碧莲、赤柱天钥齐声大叫:“师弟小心”暗风响动,一块仅有指甲盖大小的石块已经“当”的一声击在持八戒左手的戒刀之上,持八戒手腕一疼,戒刀脱手落地。红华碧莲手中禅杖一摆,走到持八戒前面,禅杖上金环被他内力一激“刷楞楞”直响,运气道:“各位武林高人,荷叶禅寺素来从不多问江湖俗事,不知哪里得罪了各位武林中的大人物大高手,荷叶禅寺一叶浮莲渡苍生红华碧莲先向众位高手请罪,不知能否请各位高手现身一会”说着,禅杖一顿,“当”的一声,脚下青山石砖立刻碎了数块。
然而,四周依旧一片静谧。红华碧莲冷冷道:“既然如此,请恕贫僧活得不耐烦了。”说着禅杖一摆,缓缓向门外走去。赤柱天钥急忙把持宝剑护定左右,佛门虽讲慈悲,但亦有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的说法,赤柱天钥所修的武功便是长剑一路,他眼见师兄犯险,急忙跟在左右。众多武僧亦跟在二人身后,走出不过数步,又闻暗器破空之声,这次暗器所发之声便不再相同,有石子、蝴蝶镖、金钱镖、燕子当等众多暗器,一时之间如同下雨一般向着荷叶禅寺众多武僧攻击而到。红华碧莲、赤柱天钥与三辰修者尚可用兵刃拨开暗器,但片刻之间已有十余名武僧中了暗器,红华碧莲却也趁机确定了敌人位置,暗器丛生中饶身而近,禅杖急刺,向着山门对面的一棵大树之上刺到。身影交错间,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跃下大树,那黑衣服的用柄绿玉杖,白衣服的却是个书生打扮手摇折扇,一左一右对着红华碧莲下了重手。红华碧莲不慌不忙,禅杖倒卷,以一敌二全然不落下风,但暗器却是依旧不断,再斗到十几招,惨叫声中,又有几名武僧中了暗器。红华碧莲眼见敌人人数众多,暗器不但没有暂缓之势,反而更加狂暴,显然是硬冲不出去了,只能先行退回庙中。
打定主意,红华碧莲禅杖一卷,招数再变,逼开面前二人,一个跟头倒翻,再回本队,一边以禅杖拨打暗器一边呼喝众僧:“众人快退”有他在前遮挡,众僧便有闲暇余力照顾伤者,退回寺内。众僧一经退回寺内,外面的暗器便也停了。
红华碧莲等人一直退回大殿,安排众僧照顾伤者,为伤者止血包扎。忙了一会儿,安排定了众多善后之事,红华碧莲便对赤柱天钥道:“师弟,你可见么敌人人多势众而且都是硬手,咱们如果给困在这里早晚必然全寺难逃覆灭之危,而今之计,我看只有召集全部武僧趁着夜色弃寺而走。如若天可怜见,荷叶禅寺能得佛火不灭,便叫荷叶禅寺有人能够逃过追杀赶往五台山极峻禅苑求救,只要佛皇能够重临尘寰,以极峻禅苑之力,这些邪魔外道还不束手就擒”赤柱天钥应道:“我即刻就去召集武僧。”红华碧莲道:“今夜九时,在后门集合,我带头冲出去,向西北方向冲出百里后便各自散开,减少目标,分别赶赴五台山极峻禅苑。你小声告诉他们,小心惊动了敌人。”赤柱天钥答应了一声,便去分别告知众多武僧。
是夜,月光明净,荷叶禅寺的僧众早已集合在后门。红华碧莲让赤柱天钥再一次确认了众人都明确了今日白天的命令,便准备冲出后门。
变数就在这一刻发生。
荷叶禅寺的后门“轰”地一声巨响,整扇大门脱框飞出,奔着红华碧莲等人就砸了过来。红华碧莲眼见来者不善自己接不住,赶忙大叫:“众人散开”说着已经脚下加劲,让过飞来的大门。与此同时,墙头上突然出现了足足二十几条身影,他们高矮胖瘦不一,手里的兵器也是奇形怪状各有不同,其中就包括今日和红华碧莲交手的一黑一白两个人。红华碧莲正在诧异,怪异的嗓音配合着吊诡的诗号传入众人耳中,门外,一男一女在这诗号声音中,缓缓步入荷叶禅寺。
“谁愿坐禅犹堕落是佛推我向修罗。红紫明光无慈悲,是欲非佛证婆娑。”
雄浑的内力吟诵着沉重的内力几乎要刻进众人的耳中。
红华碧莲禅杖一顿,不减方丈雄姿,亦强提真元以壮众人胆气,当头喝道:“佛门圣地不可妄动刀剑杀气,阁下何人为何佛前作孽”
来者一男一女,男的已经五十多岁,但内功深湛驻颜不老看起来倒只有三十多岁,穿着一件蓝色的密宗僧袍,腰里揣着一根十三节佛骨鞭,还斜挎着一串棕色的念珠,头上则是一头蓝色的狂放头发,戴着一顶大得夸张的皇冠,皮肤却是白皙的吓人,方才诗号便是由他念出。女的四十多岁,容颜颇为俏丽,一张脸因粉底涂得极厚而白的失真,粉红色的头发竖着皇后的发型,带着一尊凤冠,全身亦是粉红装扮,手指修长,指甲全都抹了红油,可用“魅惑妖物”四字形容。那男的听到红华碧莲发言询问,哈哈狂笑,笑声震得众人耳膜发疼,那男子冷冷道:“本座无天摩罗”那女子接口道:“本宫蜮蚩天爱”接下来又是男子的声音:“阴佛双煞,前来报仇。”一男一女接口流利,显然是多年同修已经习惯了这般自报家门。只是这“阴佛双煞”四个字是谁也没听说过了。红华碧莲虽然听见这等名字就知对方不是善类,但终究是佛门高僧,礼节绝不可失便又问道:“鄙寺众人都是武功低微的僧人,不知哪里得罪了二位高人,竟要如此对待鄙寺上下这么多不问世事一心向佛的和尚”无天摩罗放声狂笑,笑声后,冷然道:“证果老秃的同伙就是本座仇敌,你们必须死”说罢,一场大战已经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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