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风的话让狼七缓下了手，他显然相信了席慕风的话。

“所以，你还是想着如何从我的身上下手，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席慕风的语气变得平淡，像在聊天。苏雨晴心疼地看向他，摇了摇头。他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再经不起更多的折磨。

苏雨晴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腕顶在了铁钩上，异常坚定地道：“不，不要折磨他了。他是死都不会开口的，你们再这么折磨下去，他可就真的会死了。而我，生龙活虎的，或许，你们用了酷刑，还能得到些什么。”

“……”狼七瞪大一对黑豆眼，眼底露出了不可置信，他张开嘴阴沉沉地冷哼，满含讽刺地道，“你们可真是奇怪的一对。”

片刻，他的脸贴向苏雨晴，露出白森森的利牙问：“你真的不怕用刑？不怕死？”

苏雨晴极快地扭开脸，睫毛不安地颤动，连身子都微微发抖。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比一般人稍稍大胆了些，但在面对死亡时，也会害怕。狼七看出了这一点，又嘿嘿地笑了起来，道……

“既然怕死，为什么要进来？”

“因为……我爱他。”她极快地答，目光里害怕的成份慢慢减去，变得勇敢而无畏，细卷的深褐色长发随着她的话音微微晃动，展现出来的是别样的不羁。

就连一贯挑剔的狼七，眼里都升起了欣赏：“有胆量！”

“只是，在这里谈情说爱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手里的钩子直接压过来，无情地穿透了苏雨晴的皮肤。一股刺痛传出，苏雨晴的脸色一凝，身体僵硬，却硬是咬紧了牙，一声都没有吭出。

但她的脸部迅速扭曲，脸上滚下了大滴大滴的冷汗，而腕部，血水沁出，越来越多，形成了一条鲜红刺目的血带，极快地划下腕部，落入地面。

席慕风睁大眼看着苏雨晴的腕，抽出了满额的青筋，只来得及呼一声：“你……”

苏雨晴转头看向他，目色里的痛楚慢慢减损，虚弱地向他绽开了笑容，轻轻地道：“我是……真的爱你。”

“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谈情说爱？！”狼七脸上有了怒意，她这种无视刑罚的行为让他的面子大大受挫，他一用力，只听得闷闷的一声“哧”，铁钩竟穿透了手腕！

“啊！”苏雨晴终于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全身急骤地一缩，若不是有人架着，怕早已倒下。她只觉得一股剧痛从腕部转入，直刺心脏，整个身体都跟着抽痛起来。

席慕风的心再一次紧抽，痛得暴出了满额的冷汗，钩子穿透的是她的腕，却更胜似直接落在他身上，他甚至感觉到了比前几天落在自己身上的刑罚还要巨大的痛苦。

“雨晴！”他用力呼着她的名字，看到她一张完全失了形、沾满了汗的苍白小脸，顾不得痛苦，爬起来就扑向狼七。几个手下跑过来，想要将他制服，他却如一只发怒的猛狮，急力挣扎，若不是身上有铁镣控制，怕早就将狼七扑倒。

结实的肩膀执拗地朝前顶上去，虽然带了很重的伤，但依然具有杀伤力。制服他的几个人吃力不少，各个喘起了气。而席慕风，本就重伤，此一挣扎，身上的伤口纷纷绷裂，嘴里，再度沁出血水。

慢慢缓过劲来的苏雨晴看到了他，又不得不声声低呼：“不要……这样，席慕风……不要管我……”

她慢慢咬上唇，用一双桀骜的眸子盯上了狼七，发出了鄙夷的冷笑：“你们征服俘虏就只有这些下三滥的招？”

狼七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席慕风，一张怪异的脸慢慢绷紧，勉强才歪出一抹冷森森的笑：“席慕风，怎么样？有没有想要开口？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刑罚继续下去的话，你的女人会经受怎样的痛苦。”

“席慕风，你什么都不能说！”苏雨晴抢先回答，“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啊！”

狼七的手牵着铁链一抽，铁钩从苏雨晴的腕间抽出，血水喷涌间，她再次发出了痛楚的呼声！席慕风“啊”地怒吼一声，重伤的臂膀散开，硬是将身后几个壮汉振开，他扑了上来。

控制苏雨晴的两名手下被他两掌打倒，苏雨晴的身体直接倒下来，落入他的怀抱，头撞在了他的胸口。

哧一声，他吐出了好大一口淤血。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单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另一只手握紧了她受伤的腕，想要压制住不断滚出来的血水。

几个手下还要向前，狼七却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

苏雨晴慢慢地从席慕风的

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下巴，脸上竟然显露笑容，低低地呼了一声：“席慕风。”

“痛吗？”席慕风蹙紧眉，心疼地问。她虚弱地摇了摇头：“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死都值得。”

“你这个傻瓜！”他轻叱，语气却充满了疼爱。即使是他，在此时此刻，听到她这样的话，都不能不动容。席慕风吃力地用下巴压住她的头，吸食着她发顶的味道，将她抱得更紧。

叭，叭，叭，叭……

脆而响的拍掌声慢慢响起，有如施了慢镜头，狼七阴沉沉地笑起来：“好感人的一幕啊，席慕风，你最好做足准备，你一天不说，我就会折磨她一天，你两天不说，我就折磨她两天，直到她死。”

“你！”席慕风瞪目，恨恨地看向狼七。苏雨晴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低低地道：“不要听他的……我不怕，从来不怕死！”

她怕的是他会恨她，不理她，离她远去。现在，可以安然地躺在他的怀里，就算死去，也值了。或许，这将是她最好的命运。未受伤的手回拥着席慕风的腰，在他怀里低低诉说：“从你把我带出森林的那一天起，我就认定自己是你的人。我一直想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努力地想要接近你，让自己配得上你……只可惜，我到现在……还不够优秀，没办法无心愧疚地和你在一起……”

“不，够了，已经足够了！”席慕风动情，唇更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发。

两个人紧紧依偎，真正地患难于共。“其实……”他的唇动了动，想要有更多的表达，却有忌讳般又闭了嘴，只将自己的胸口更紧地贴着她的脸。

狼七歪了歪嘴，目光落在相拥的人身上，最后移在了苏雨晴的身上，眼色复杂。良久，他才冷哼哼地道：“席慕风，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应该怎样对待一个爱你爱到可以去死的女人。这女人又美又辣，还有这一份能耐，我看了都动心，要是真死了那就可惜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有如一阵消散的黑烟。

席慕风的臂终于松开，将怀里的人儿扶起，柔和的目光对上了她的脸：“怕吗？”

摇摇头，她脸上甚至浮起了幸福的光泽，“我不怕，和你在一起，就算死，我也不怕。”

“可是，明天……”还有更严苛的刑罚在等着她。他说不下去。眼前这个女人皮嫩肉细，何曾经历过如此残忍的对待？他心生不忍，却只能咬紧牙。

“你放心吧，如果实在撑不下去，我会选择死的。”她道，眼里写满了坚定。她明天一定会死的，她不要他看到自己痛苦，更不能被他们折磨到没有人形时，丑陋地死去。

上天已经给了她机会，让她等到了他的回归，并得到了他的认可，她满意了。

“席慕风。”她轻呼，想起了一直梗在两人中间的芥蒂，终于下定了决心，“三年前我犯了那个错，你现在还恨吗？如果我告诉你，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能原谅我吗？”

苍白的脸上，眸色轻撒，含了深深的期盼，却并不刻意透露，唇微启，虽然狼狈却无比地诱人。席慕风动情地在她的唇上点了一下，用力地点头：“我已经原谅你了。不管什么原因，为了什么犯下那个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计较，已经彻底地放下了。”

“那就好。”她笑得孱弱，强力抑制着不让泪水流出来。亲口听到了他的原谅，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怕他看出她的激动，将脸贴紧了他的胸口，直到确定他看不到，才将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这，可能是她最后因为他而流泪。明天……她将走上黄泉路，过了奈何桥，便不再记得他。

“席慕风。”

“嗯。”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席慕风久久没有回答，却单手提起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从他的胸口撤离，与他相对，“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早就对你有了感觉，只是一直没发现那是爱，你会相信吗？”

“嗯。”她用力点头，更多的泪涌了出来。这句话，胜过所有的甜言蜜语，她觉得，就算死上一百次，也值！

转而，抬头，她主动凑上了自己的唇……

他的嘴里，有浓重的血腥味，她的心不期然发一阵抽痛。缓缓地提起了自己的指，上次涂的指甲油已经脱落了大半，只有左手小指上的，依然保存完好。她当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保留下来，没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