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
“……”
“爹爹,娘亲!”一声大呼,楚淡墨从梦中惊醒,秀发已经被汗液淋湿,看着漆黑的营帐,一双沉静的水眸有着淡淡的失神。
“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你不要吓惜儿!”
原本就与楚淡墨同帐的绯惜被楚淡墨惊醒,立马披衣下榻,将桌上的烛光点亮,这个空档刚刚走到外面的红袖已经闪身进来,匆匆走到楚淡墨的身边。
“小姐前方刚刚收到的消息。”红袖见楚淡墨只是做了噩梦,便送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小纸卷递给楚淡墨。
楚淡墨有些木然的接过,目光微微的转动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的盈动幽深,垂下眼帘,长翘如羽扇的睫毛颤了颤,淡声道:“惜儿,侍候我穿衣洗漱;红袖,你去找安王,说我要方圆百里的地势图。”
“小姐,你才休息半个时辰……”
“无需多言,照我的吩咐去做。”不等绯惜苦心再劝说,楚淡墨便打断了她的话,清淡的语气中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绯惜与红袖知道这已经是小姐最后的通牒,深知楚淡墨脾气的二人,只好对视一眼,默默的去执行楚淡墨的命令。
两人手脚利麻,等到绯惜侍候楚淡墨打点梳洗好后,红袖已经拿着安王临时画好的地势图回来。
安王凤清淇与当今十三皇子!凤清溪是同母所生,其母一心礼佛,尽管母族强大,却是与世无争。他二人的性格似乎也随了母亲,在诸皇子之间从未有过结党营私之举,安王更是一心向着庙堂之外,也许是儿子多了,什么样的人才都不缺;也许是因着自己也曾年少在江湖轻狂过,盛泽帝对于安王极为放纵,由着他访遍大江南北,故而对于这个十三岁便闯荡江湖的皇子,楚淡墨极有信心,他会知道大靖每一个关卡要害之处的地势。
从红袖手里接过图纸,楚淡墨让绯惜将烛光拨亮,把图纸展开,拿着烛台细细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颦眉似乎在寻找着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仔细的看了一遍,没有发现,蛾眉蹙得更紧;再从头看,还是没有发现,眉间的皱痕更深,再看……
直到第三遍看完,楚淡墨打算看第四遍时,一双柔软的小手按在图纸上,遮住了所有的路线,就在楚淡墨看着这双手眼中闪过不耐之色,与抬头呵斥时,绯惜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既然已经决定袖手旁观,小姐何苦还有作贱自个儿的身子骨!”
绯惜她不笨,她的性子大大咧咧,只是不喜欢费心思,但只要她留心了的事情,她都能察觉起其中深意,她知道她家小姐在找什么,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更加的心疼。
她家将军夫人为了这天下而亡,而她的小姐也要为这天下操劳奔波以致夜不能寐?这凭什么?天下不是她家小姐的,那些真正拥有天下的人可以为了私欲置苍生不顾,为什么她家小姐却要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废寝忘食?
原本烦躁的心,因为这一句酸楚的话,疼惜的语气而变得柔软,楚淡墨抬头,透过烛光看着眼圈已经泛红的绯惜,轻柔的叹息道:“惜儿,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绯惜压抑的情绪爆发,不禁提高声音近乎吼道,“小姐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对谁都是仁至义尽。那些人既然这么有本事引敌入国,难道还没有解决的本事!”
“惜儿,事情不是这样的简单,这次根本不是聂炎而是聂啸挂帅!爹爹曾经说过,聂啸是一代将才,他行事多是出奇制胜,出人意料!若是他攻入南粤城,那将会是一场灾难。”楚淡墨眼中弥漫起哀伤,目光便得有些飘渺,好似真的看到那血流成河的一幕,“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发生的事情!”
“可是小姐……”
“我有分寸,惜儿。”淡淡的一句话堵了绯惜所有的语言。
绯惜见楚淡墨如此强硬而又坚持的态度,也没有办法,只好走进她陪着她一起仔细的揣摩起图纸来。摇曳的烛红拉长两张素洁的容颜,投射到洁白的营帐上,纤细的身影,执着的神态,远远胜过万千粉黛。
“小姐,会不会是你多疑了?”看了两遍,绯惜便失去了耐心,“这一带,从梁军的驻扎地到这儿,出了峡谷外更本没有路!北边是钟南山,那边峭壁曲折,从那边翻越而来,没有一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楚淡墨顿时也唯有凝神思考,恰逢此时,一股强烈的寒风吹进帐内,寒风过后,一缕浅淡的龙浅草香轻轻的漂浮过楚淡墨的鼻息:“惜儿,你身上怎会有龙浅草的味道?”
“没有呀?”绯惜被楚淡墨突然的一问弄的一头雾水,抬起手仔细的嗅了嗅,可就是没有问道。
猛然间,楚淡墨眼中精光一闪,紧紧的看着绯惜:“你之前可有碰到那黑衣人?”
“有啊,我是真的想要割他几片肉,后来想着不能弄脏小姐的宝刀……”
楚淡墨没有再听绯惜的喋喋不休,听到绯惜肯定后,立刻再次看向图纸,目光凝在某一点,心里下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白雾茫茫,寒风猎猎。厚的挥不开的浓雾伴随着寒风一起笼罩着整个大地,恰是从地面冒出的寒气,让人止不住的从脚底冷到了心口。
距离军营后方不足三里的钟南山脚下,楚淡墨一袭纯白的斗篷在白雾弥蒙中翻飞,若不是那飘扬的青丝,只怕连站在她身边的绯惜与红袖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她仿若已经融入了这白茫茫的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