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是你?”

她呢喃一声,声音低不可闻,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仿若从来没有过一般。

门关上的瞬间,靳韶琛倏然间睁开了眼,他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他浑然未觉。

在她进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来了,但却佯装假寐想要戏弄她一回。

没想到…….

他手指微微上抬,指腹落在了颈动脉的部位,来回摩挲了起来。

就差那么一点,差那么一点……

他忍不住回想,倘若他没有流露出醒来的迹象,她的手指是不是最终会落下来,落下来杀死他呢?

他唇角缓缓抿出一抹讥诮,他的老婆,居然对他心生杀意,这是何其残忍之事?

尽管他百般不想承认,也敏锐地意识到,她已经察觉到自己是五年前那个凌辱她、囚禁她的变态了。

只是,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拆穿他呢?

他眯了眯眼,难怪从蔺澄事件过后,每次他一近她身,她就借理由百般推脱,他一直不想往别处深想,宁愿欺骗自己是她是因蔺澄之事还没原谅自己。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这些天,她对自己曲意逢迎,其实内心是恨死了自己吧?

苦心经营、防备的一切,他以为固若城池,没想到还是不经意间被人凿开,钻了漏洞。

千防万防,还是葬送做了无用功。

今天,夜淮还特意提醒自己了,也被自己下意识给否决了。

她买房,其实是处心积虑离开他吧?

安诺,你蓄谋已久,却要注定失败。

我……是绝对不会放任你离开的,哪怕你恨我恨不得杀死我。

我宁可我们一块下地狱同归于尽,也好过一个人在泥沼中苟延残喘。

拥有过温暖的人,就会如溺水的人儿一样,死死抱着那块浮萍,再也不肯松手。

就好比他,再也忍受不了一个人独品寂寞。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如果他知道他会爱上这个女人,他一定舍不得伤害她分毫,而不是沦落到如今不得善终的下场。

他的胸口越来越紧,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是绝望,又或许比绝望更甚。

他心里酸酸的,她没有在得知真相后立刻离开,还陪着他演戏,肯定不是为了他,想必念白的身世,她也知道了。

他,他还是有胜算的,他还有念白。

小宝。

难怪安诺给念白取了个昵称,小宝,念白就是她的小宝贝。

只要她割舍不下念白,就会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当年的他,一念之差,留下了念白,真的是个明智的抉择。

她在给念白取小宝之前,应该就知道念白的身世了吧,不对,应该更早,早在阳城之时。

到底是谁透露给她的?

他头一个想到的是蔺澄,只有蔺澄最具有资格。

不对,很快,他又下意识否决了蔺澄,那天她跟蔺

澄碰过面后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反常。

他揉了揉太阳穴,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到底错过了哪些蛛丝马迹。

脑海里乍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了那天安诺在会展晕倒。

事后,他派高峰去查那天下午发生在安诺身上的事情,唯一的反常便是事后没找到那封信。

那封没找到的信,是不是就是突破口?

当时,他只顾着照顾病中的她,没有重视那封可有可无的信,这会去找,估计迟了。

当初都没有找到,如今更加不会找到。

如果这封信真是重要线索,肯定被安诺销毁了。

他眸底的颜色深了三分,视线落到床头柜上的档案袋上,她不接纳他房子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恨他,自然不会想要他给她的一切。

难怪她宁愿要买碧波苑的小区,也不肯买他靳氏旗下的楼盘,哪怕折扣诱人。

她这是打算跟自己划清界线,若是买了靳氏旗下的,是害怕一旦跟自己撕破脸后,没了余地吧。

她这是多厌恶他,连今后见他一面都不愿意,不愿意有任何的交集。

对了,碧波苑小区的房子,她绝对不能让她买下来。

就是签了合同,他也有法子让房主反悔,反正还没来得及过户,他都有的是手段让她买不成。

想到这,他当机立断给高峰去了电话,让他把这事办好,还让他通知终极房产中介的人,不能卖房子给某人。

当然,帝都大大小小的房产中介,也关照下,将沈安诺拖入买房的黑名单,不管是新楼盘还是二手房。

高峰完全不懂靳总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这下午还刚给办了过户手续,房产证上的名字迫不及待换了总裁夫人的。

“靳总,是不是夫人不肯收你手下的房子,你一怒之下报复夫人不让夫人买房了?你这样是不对的……”

高峰苦口婆心、滔滔不绝劝了一通,发现对方还是无动于衷,很是心塞。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算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拭目以待,就等着靳总被啪啪打脸好了。

“高峰,如果她递交辞呈,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高峰听到靳总的吩咐,愣住了,“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后,忍不住追问,“靳总,夫人怎么会辞职呢?”

没等靳韶琛开口,高峰又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呼出声,“夫人不会是怀孕了吧?”

“辞职养胎不是好事吗?需要通知您吗?”

高峰自言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靳韶琛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哑声道,“不是。”

他的心尖像是被针头扎过一样,丝丝的疼痛一波又一波袭来,“如果有了,是不是她的心就会变软了呢?”

他突然有些后悔,在阳城的那几天,坚持做好安全措施,想要两人之间有更多的空间,不想再有多余不相干的人打扰,哪怕是自己的骨肉。

如果…..如果他当时没有做的话,是不是极有可能她的肚子里的种子已经萌芽了呢?

一个念白,只是一份羁绊,若是再来一个,是不是她就舍不得放手离开自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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