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叫夜淮?”

沈安诺纳闷,夜淮怎么会过来探病,尤其是这个时间点。

“你回去告诉他,我已经睡下了,不方便见客。还有,转告他,谢谢他的挂念,以后也不必费心过来了。”

沈安诺红唇里的字眼,如珠似玉般清冷。

“好的。”

看护出去后,将这一番话转达给了正在走廊上踱步还未走远的夜淮。

夜淮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沈安诺这话,是有意说给他听的。

太不识好歹了点吧。

他横眉冷对地冲看护沉声道,“你回去告诉她,就说她老公住在隔壁,快要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个沈安诺,被琛哥纵容得无法无天了,是个人都给脸色看,他夜淮又没得罪她。

夜淮脸色不善地回来,而且回来得这么快,祁默便知道他吃了闭门羹。

“反正我不去了,要去你去。”

祁默的视线从床上的琛哥,缓缓地挪到了夜淮的脸上,薄唇抿出了一道玩味的弧度,“你生哪门子的气,琛哥喜欢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她的位置是不会更改的,哪怕你看她再不顺眼,也不能在琛哥面前表现出来。从现在开始,你还是最好学着收敛点。你看琛哥为了她,连跟蔺赫的兄弟情义都不顾,难道你还没看清楚现实吗?”

祁默说得这些道理,夜淮也都懂,他就是咽不下刚才的这口气。

祁默又补了一句,“如果让你吃闭门羹的人是琛哥,你也会这么抵触排斥吗?”

“不会,”夜淮想也不想就道,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祁默,“她跟琛哥能相提并论吗?能一样吗?”

他们会屈居琛哥之下,心甘情愿听从琛哥的差遣,原因无非是琛哥的能力手腕的确是比他们强,值得他们敬佩。

可沈安诺呢?凭什么?唯一让他们称呼她一声“嫂子”,还是看在琛哥的颜面上。

哪怕琛哥觉得这女人多好多好,反正夜淮是没有看出她的价值体现出来。

尊重琛哥,他没有异议,但要是让他用同样的心态尊重沈安诺,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为什么你突然有这样的心思,之前我看你喊得也没憋屈啊。”

祁默循循善诱地问。

他觉得有必要纠正,就是做不出对沈安诺跟琛哥一样的尊重,但也没必要表现出来,夜二要是不知收敛,迟早也会跟琛哥生出嫌隙,为了一个女人,多年的情义毁于一旦,不值得。

“……”

祁默从夜淮别扭的言语中,得出还是刚才沈安诺的话,刺激到了夜淮。

祁默翻了个白眼,“她不一定是针对你。”

“难道还能针对你不成?”

祁默用力地拍了夜淮的肩膀,夜淮呲牙咧嘴地喊疼,祁默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不是针对我,也不是针对你,她针对的应该是琛哥,所以我才说你生的哪门子气。她跟我们又没那么熟,划清界线无非为的是琛哥。琛哥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八成也是因她的缘故,你想一下,琛哥前阵子都是早早回去,一下班了就不出来了,晚上怎么会心血来潮叫我们出来呢?她伤得那么重,琛哥估计巴巴地恨不得下了班就守在人家床前了,指不定连工作都要排在后头了。懂了没?”

“你的意思是琛哥跟她吵架闹别扭

了,我是被无辜迁怒的那一个?”

夜淮似懂非懂。

“不是琛哥跟她吵架闹别扭,是她跟琛哥吵架闹别扭,你顺序弄反了。”

祁默真心觉得跟夜淮讲话很累,他今天夜淮讲的话,够他平时一个月的量了,接下来的日子,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了。

“喂喂喂,祁三,你把床睡了我睡哪里啊?”

夜淮见祁默就要往一旁的钢丝床上躺下,精神了不少,嚷嚷道。

“那让给你吧。”

祁默很好说话地起身。

夜淮趁机坐了下去,霸占了位置,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生怕对方反悔。

“那我先走了,我明天早上过来接替你。”

说完,祁默趁着夜淮还没回过神来飞快闪人了。

夜淮:“@%#……”

他就知道祁三这货这么好心,肯定有阴谋的,可自己还是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得,算了,钢丝床总比坐冷板凳强,等琛哥醒来,看到自己,忠心都不用表了,亲眼所见比亲口所言更有说服力。

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生物,蔺澄为爱变得面目全非,而琛哥呢,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小梦呢,为了江御一个小白脸,跟家里人冷战。

……

*

隔壁病房。

看护已经把夜淮的话一字不漏重复了一遍,“你回去告诉她,就说她老公住在隔壁,快要死了。”

夜淮应该尚且不知自己跟靳韶琛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这事,以为他们还是夫妻关系,所以没改称谓。

不知情,他生气,情有可原。

要是知道他们离婚了,估计就没这一趟走动了。

什么叫他快死了?

靳韶琛怎么会住在自己的隔壁病房?

他晚上不是招待一个远道而来的女人吗?念白是这么告诉她的。

酒喝了多了,把自己喝成胃穿孔住院了?

……

看护就躺在对面的陪护床上,可沈安诺却完全没了睡意。

不得不承认,夜淮的寥寥数字,反复地如针一般扎在她的心头,再也平静不下来。

要是以往她身体没有受伤,肯定翻来覆去驱散这股心浮气躁,可如今她连靠自己翻个身都难,更别提翻来覆去这个高难度的动作了。

“沈小姐,你是不是想喝水?”

看护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从床上坐起来,关切地问。

“没有,你睡吧。”

沈安诺摇了摇头,可眼睛始终睁得大大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那一片白色,白得无端令人刺目,晃了她的眼神,迷了她的心窍。

看护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她还维持着这副模样,吓得不轻,“沈小姐?”

连续喊了好几声,沈安诺才僵硬地转动着眼珠子,眼神聚焦到了对方的脸上,“你在叫我?”

看护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落回了原地,“没事,我以为你睁着眼睛在睡觉呢。”

其实,她以为沈小姐去了,她先前的那副模样骇人,如同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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