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蒙老朽,就不是老朽孙子了”“蒙您我是小王八羔子行了吧”高长安急忙改口。“你是小王八羔子那老朽岂不成了老王八羔子”“我不是这意思,爷爷,这真的不是假货”高长安急得急赤白脸。高澄琏颤抖着手从枕头下捏出一片试纸:“长安娘,打盆水来”高陶氏忙去端了一盆水过来。高澄琏指了指高长安手里的兰陵傩,又指了指炕头的木盆。高长安急忙把兰陵傩放进了盆里。泡了一会儿后,高澄琏把手里的试纸丢进盆里,然后便强撑着眼皮望着试纸的变化。水里泡着的试纸一点颜色没变。“这纸出毛病了”高澄琏又从枕头下拿出一片丢进盆里。依然没变化。高澄琏不可思议地把枕头下塞着的一大把试纸全都丢进盆里。试纸虽然都湿透了,可依然都是洁白无瑕。“这这”高澄琏欣喜不已地一下子从炕上滚了下来,从木盆里捞起兰陵傩捧在手里仔细端详。“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物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物三小子,真是你们从东洋找回来的”“没错”于是,高长安便把德川小泽把兰陵傩送给自己的前前后后说给了爷爷和娘听。老爷子听完,沉默良久才说:“原来东洋也有好人呐”说完,他老人家竟然在炕上坐了起来,精神抖擞地对高陶氏说:“长安娘,叫人上全聚德买只烤鸭,上宏福楼买碗炸酱面,上春味斋买盘炸春卷,上南来顺买盘姜丝排叉,上会仙居买碗炒肝,上大顺斋买十个糖火烧,上德来楼买碗卤煮火烧”高陶氏笑道:“爹,您这一口气把咱京城有名的小吃都给点过来了,这是要给咱三小子接风洗尘呐”“洗什么尘,是老朽饿了,想吃”在高陶氏和高长安娘俩的瞠目结舌中,高澄琏一口气把叫来的满桌子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还顺便喝了半斤二锅头,整个人立马从半死不活状态变得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了。吃完饭一抹嘴,他老人家便哼着小曲儿背着手颤颤巍巍走出了餐厅。虽说走路有些打晃,但是精神头却是十足。“娘,爷爷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什么回光返照,他老人家原本就没病,都是叫兰陵傩给闹得茶不思饭不想,现在兰陵傩找回来了,他自然啥心事都没有了”“老薛跟大欢吕平他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找着周生仔没有。”“你一提周生仔我想起来了,那明那个王八羔子又升官儿了”“升成什么了”“山东总兵,你爷爷原来的活儿”“山东总兵”高长安眼前一亮高家祠堂大殿里,高澄琏毕恭毕敬地上完了三炷香,跪在神台前的拜垫上。“列祖列宗,咱们高家八宝之一兰陵傩回家啦”说完,他老泪纵横地磕了三个头。回身时,他发现高长安悄无声息地站在大殿门口。“三小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到。”高长安笑吟吟地说,“爷爷,刚才我可又听您说高家八宝这四个字儿,丹书铁券、郎世宁画、圣祖满门忠烈匾、老家谱、兰陵王马槊,再加上兰陵傩一共是六件,还有两件宝物是什么啊爷爷”“想不想知道”“想”“爷爷偏不告诉你”“爷爷,我找回咱们祖宗的兰陵傩,这可是给咱老高家立了一大功,您就看在这份儿上也得告诉我吧”“找回兰陵傩,只能说明你是一个称职的高家子孙,哪有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您怎么不讲理啊”高澄琏乐得像一个孩子:“你找回了兰陵傩,爷爷很高兴,今儿爷爷特批你上八大胡同玩玩去,不算违背誓言”高长安昨晚刚跟泷泽直子大战三百回合,至今还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哪还有那心思“爷爷,我不去八大胡同,您给我换样别的吧”“你想要什么”“甲午年在辽东跟东洋人干仗的时候,您不是缴获了东洋少将泷泽涛的太刀嘛,把他送给我怎么样”“老朽这就带你取去”爷爷在东跨院藏书楼专门辟了一间收藏室,用于存放古玩字画那些玩意儿,爷爷缴获泷泽涛的太刀也放在这里。太刀,即东洋刀。高长安对冷兵器并没什么兴趣,没兴趣的原因是他觉得刀枪剑戟耍得再好也不如枪子儿快。因此,太刀放家里快五年了,高长安都不知它长什么样。今儿爷爷拿出来给他一看,还真长见识了。这刀的刀身和普普通通的东洋刀并没什么区别,都是锃光瓦亮寒气逼人的,耀眼的是它的刀柄和刀鞘。刀柄是纯金的,上面刻着两个日本字,高长安猜测应该是泷泽家族的姓氏“泷泽”二字,刀鞘是黄花梨木的,上面镶嵌了许多宝石。高长安把太刀拿回自己屋,塞进了衣柜的最里面。他要让它在合适的时机派上大用场。把东洋姑娘泷泽直子带回大清并睡了的事,高长安并没跟爷爷和娘说,要是说了,他们公媳俩肯定得说自己脑子坏掉了,竟然把仇家的女儿弄来当媳妇儿,而且还会骂自己是养虎为患的混蛋。再者,在目前高长安所知的大清,还没有人找东洋女人当媳妇的,这洋相出的有点大。高长安把从东洋带回来的洋钟、怀表和化妆品分别给男男女女们分了个一干二净。发电机就有些棘手了。爷爷不同意。不同意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爷爷尊敬老佛爷,她老人家没用上电,老高家自然不能用,而是因为爷爷认为高长安的话太匪夷所思了。高长安说,家里用上电以后,从此老高家夜里就能跟白天一样亮了。爷爷说,这还了得要是黑天跟白天没什么区别,那三街六巷的邻居岂不得说咱们老高家黑白不分不行,这太不吉利了,坚决不同意他老人家的这套歪理邪说愣是搞得高长安无言以对,便只好先把发电机放进了后院仓库,等啥时候三街六巷的邻居都用上电了、都“黑白不分”的时候再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