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萧云的质问,拓跋天儿张了张嘴,然后低下了头。
相对于某些人的打死不认自己的错误,只知道不停的辩论,辩论,争来自己的一份胜利,她表现的很正直。
错了就是错了。
下次不犯就好了。
认了又能怎么样?
表面上维系的是面子,其实丢的是人品。
而人品,往往比面子要重要的多的多。
“看来我果然是有这么一个毛病,不过对于你,冲你发一些脾气,也没什么不对的。”
“啊?”
面对拓跋天儿的话,萧云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什么啊?凭什么啊?
苦笑一声,索性钻回被窝,不如好好的睡上一觉。
废弃的管道之上,马车平稳。
萧云迷迷糊糊之中,哼起了歌。
不知道是哪里的调子,轻轻的,柔柔的,像是低声呢喃,又像是祈祷天命。
两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禁不住苦笑起来。
就这样坐在马车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任由旅途继续。
……
透过这条路,很快就走到了北魏的边境。
为什么有官道?
自然因为这里有一道关卡。
若无关,何处有道?
站在雄关之前,萧云挑起眉头,苦笑道:“北魏虽然如今身处苦寒,但确实是历史文化最为悠久的地方之一,这气韵,这底气,确实不是一般国度所能比拟……听说当年北魏的国土面积很大,是经历了几次惨烈的战争,才变得这么小的,当初到底是哪个强国做到这种事,又是如何缩小了这么多,关键是对方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索性把北魏直接灭掉不行吗?”
萧云的话很气人。
尤其是拓跋天儿听到的时候。
“当初若是北魏没了,你们秦国也没了!”
她说的是实情。
可萧云却明显毫不在意,摊手道:“没了就没了,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若是现在这天下只有一个国家,还哪有那么多的事情?若是全天下只有一个国度,大家就好好的活着就好了,活好自己的小日子,即便是做一个普通百姓,又能如何?不是也很好吗?即便少了欺负别国的机会,也少了被人欺负的遭遇,因为这些跟百姓又有什么关系?谁都是想要活的好一点,再好一点而已。”
“天真!”
拓跋天儿忍不住骂了一句。
确实。
萧云的这番话,该骂。
但这确实也是萧云美好的愿望。
即便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
“没事想想,还能有什么错?”
“想多了,怕你就要去做!”
萧云摊手道:“说的我好像真的能做到一样。”
这一句话,猛地引来两个女人的视线。
萧云被她们的目光吓了一跳。
赶忙直起腰来,颤声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拓跋天儿眼角抽动道:“你不会……不会是真的有这种想法吧?”
“我……你这么问干什么?”
“我问你,你就回答!”
“可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啊,这种想法应该很多人都有吧。”
萧云苦笑着说着。
不过转念又问道:“喂,我说你们两个,不会认为我真的能做到这种事吧?”
冷月翎苦笑道:“毕竟小云是做到过很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即便明知道不可能,但只要是听到小云这么说,就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胆战!”
萧云无奈的挠了挠头头皮,苦笑道:“我哪有这份本事……好了,不说这个,弄得这么紧张,可别像某些人,吵架吵输了,就蹲在那里赌气几天不说话,有能耐你不吃饭啊?可跟某些人耗不起。”
“你!”
拓跋天儿大怒。
显然某些人,在这个四个人之中,是个没啥需要隐藏的特指。
“好了好了,马上进城了,到时候咱们找一家最好的客栈,放满桶的热水,好好的泡个澡,把咱们这旅途上的一股子寒气都给泡出去,再吃一顿素的,大吃一顿,然后好好睡一觉,多好?对了,咱们还得多买几身衣服,这身上的衣服都快穿烂了。”
萧云画了一个很美好的大饼,让两个女人立即把之前的想法给踢了出去。
别的不用说,单单是能洗澡,这就让她们无比激动了。
按照萧云那相当无耻的说法,就是说女人身体臭起来的速度,其实要比男人要快。
之所以平日里男人比较容易臭,是因为男人比较容易出汗。
所以在短时间之内,比如几天,男人明显要更臭一些。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演,身上的臭度已经达到极致,没办法再臭了,那么……女人要更臭一点。
这个理论,让两个女人差点杀人!
紧接着,拓跋天儿就有了疑问。
如果臭的话,那为什么平日里闻不到?
萧云的道理也很简单。
人的嗅觉,是很惰性的。
臭味闻的时间长了,就适应了,不觉得那是臭的,之后超出,或者当味觉被重新激活之后,才能再次闻到味道。
拓跋天儿对于这种天方夜谭的说法当然是不相信的。
她还举了个例子。
说如厕。
若是真的会有惰性,那为什么上了那么多次厕所,厕所还是臭的?
说出这句话,她已经脸红的不成样子了。
毕竟女人都不太想要承认自己是上厕所的。
她们都希望自己在别人眼中,是餐风饮露的仙子。
她们更不会承认自己的便便会很臭。
那简直就跟杀了她们一样。
可……
这旅行之中,大多时候都是在吃肉,各种各样的肉,还都是烤肉为主。
那……
还要比平日里,要更臭一些!
今天说出这句话,她真的是拼了。
就想要抗争下去,不想承认自己现在是臭的。
萧云耸了耸肩。
“每天出恭,一次或者两次,每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相对于一天十二个时辰,那真的只是一瞬间,这哪里算是长时间闻到味道?嗅觉甚至都没来得及出现惰性,更不要说恢复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拓跋天儿还是不服。
还是不认可。
萧云也没啥太大办法。
叹了口气,狠了心。
直接烧了一大盆水。
然后让她洗了头,洗了脸,洗了很长的时间,甚至大部分时间,她都被那蒸汽熏着。
说实话。
她头发都开始打卷了,粘稠的不像样,也很重。
如今清洗干净,只觉得无比的轻松和通透。
还有脸。
脸上也是会有死皮的,如果不洗,那就一层一层。
每一个汗毛孔都会变大。
喜欢干净的两个女孩子,每天早上还会捧一把草叶上的露水,用来洗脸。
只不过那种洗法,并没有太多的效果。
这次洗完,她是真的舒服了。
萧云还用干燥的软布给她擦干。
可是当她正满心舒爽的时候……
她就猛地愣住了。
然后皱着眉头,耸了耸鼻子,闻了一下……
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然后如同机械一样的低下头,又闻了一下。
那叫一个绝望!
那叫一个痛苦。
那叫一个疯狂!
她直接冲进马车,把自己塞进被子里面……
结果却被被子的味道差点给熏倒。
那是她的被子,她一个人的被子,从未给别人盖过。
之前还是新的。
萧云在五毒村给她做的。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把这种味道怪在别人身上。
在那一刻……
她人生中第一次想到了死。
即便在无比困苦的时候,即便在被流放到秦国当奸细的时候,即便圣女位置不保的时候,即便整个朝堂都在逼她的时候,即便当她要将屠刀架在萧云脖子上的时候,她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但今天,她却真的认真考虑过。
不如死了算了!
可等了一会之后,她又转身冲了出来。
在冷月翎的身上闻了闻,又在萧云的身上闻了闻,她的表情瞬间就变好了。
然后还皱着眉头对萧云问道:“什么时候,那个惰性才会再次出现?”
“一两天吧,很快的。”
果然,一两天后,她又不觉得自己身上很臭了。
一切都很完美。
这也让她第一次明白,原来有的时候,无知原本也是一种很幸福的事,自己应该懂才是。
冷月翎根本不用自己去尝试。
见到拓跋天儿如此表情,她就信了。
而且……她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她曾经在北疆征战了十几年,每一次洗澡之后,她都会想要把那身衣服和铠甲全部给烧了!
即便就在洗澡之前,那衣服和铠甲穿的是特别的舒服。
她早就知道。
只是不懂其中原理。
如今听萧云说了,自然恍然大悟。
更不会去怀疑。
所以当今天萧云说,去找个地方洗澡,还是热水澡,然后还能有衣服换……
这简直就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了。
因为她们现在都想把身上这些造价不菲的衣服,给撤掉烧掉,还得是偷偷的烧掉,烧的点滴不剩。
她们这一路走来。
实在是太苦了。
尤其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萧云不说话,也从不表示什么,但却记得那些日子,每每都为她们准备好一切。
包括一些更换的裹裤之类。
那种经历……
一方面让她们不想要再经历一遍。
另一方面却又有些沉醉于萧云的侍候。
很矛盾。
反正,终于到达城镇了。
这些也就都不用再考虑了。
很完美!
关卡处,此时只有两名卫兵。
都抱着手中的长枪,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
都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摇摇晃晃,却又根本不倒。
显然是有了很长时间的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