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妈妈说,我不是享受的命”她嗓音微哑地低语着,纤睫缓垂,纤手轻轻扣着那个花纹精致雕刻的,很贵的檀木盒子,“出生的时候没享受,长大了也不享受生存是很艰难的所以不管我爱不爱,我都还是很想回去京都的医院那里像个宝藏一样,她们天天都守在宝藏旁边,却不知道如果用力的话,能挖到什么”

顾景笙睁着眼,清晰感受着手指抚摸她发丝的感觉,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在他平静而温柔的嗓音里面。

“那他知道么”

他知道吗

指腹轻触到她的肌肤,像以前一样,摆弄着自己掌心里最疼爱的宝贝,“你其实,是这么要强的。”

一语既出,她便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在地板上缩起来,埋头,许久都起不来。

静得久了,顾景笙开口,嗓音开始变得干涩黯哑起来。

“你爱他什么呢”

他从不曾想,也从不敢问。

空气里的尘埃在指尖跳舞,她许久没动,只听见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外太空柔柔传来:“孤单。”

“我曾经闻到过他身上的孤单高处不胜寒的那种让我很想哪怕他已经坐拥那么多的东西了还是想把他没有的那些,统统给他”她第一次轻声开口说这些事,不曾想那股浓郁的酸涩悲伤感会又开始变得尖锐,眼眶一点点变红,湿润起来,,“可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的我有的那些,别人一样可以给而他要我给的那些,我给得那么难”

他要她的自由。

他要她全身心的依赖与归属感。

还有代价,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痛得钻心的代价,她尝过了,所以怕。

除了退缩回营,忍痛舔伤之外,她毫无办法。

顾景笙静静地听着,听完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却扯得整个左匈腔都开始痛,他于是慢慢地收拢了笑容,手掌轻轻地覆过去,温柔地捂住她已经哭红太多次的眼眶,掌心微微地颤。

“明天,你去哪儿”

他黯哑着嗓音问道,其实更想问的是,“彤彤,不如,你回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等她多久,但是有生之年,他会一直等。

她没有出声,只是忍过了那一阵酸楚,手指轻轻握紧又松开,心脏里酸涩的暖流被另一股悲伤感代替:“我想要在这里多呆一会我想要好好好好陪陪我妈妈。”

曾经她想过,一个人最美好的时光该是什么时候,想了许久觉得还是守在父母身边的那些年。青衫落拓,少年白衣,有无尽的不计代价的宠爱在等待着他们。后来他们爱上某个人,离家许久,被爱或者被伤害,一开始还有回头栖息的可能,到后来,就连策马扬鞭前往后看的机会都不复存在,没有退路了,就知道再悲伤痛苦,都得勇敢前行。

所以林微兰一定是喜欢和怀念这个地方的。

一定。

就这样模模糊糊地半醒半睡,许久,她觉得头顶始终暖意不散,很舒服,不禁纤睫微微抬起凝视住了他,眼神迷离:“可是你都不用上班的吗怎么会有时间,在这里陪我”

顾景笙像是一直都在清醒地守着一般,突然就灿然地浅笑起来,嗓音微哑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你猜。

他曾经奋力地将那些落在自己身上肮脏黑暗的事情掩埋在心底和身后了,他并不曾想让她知道。可是她这一刻问起了,他突然间就开始很想说。就像个一步步陷入黑暗沼泽却无法挣扎的人,如果当真有人路过,如果偏偏是她路过,他是情愿的。

让她听听自己最后的声音。让她看看他还未完成的爱。

还没有问完,房子外面就传来微微的人声。明显不止寒峰一个,明显,有危险逼近。

两个人均是微微一怔,那一张苍白如雪的小脸终是闪过一丝情绪和波澜,轻轻起身,不知发生了什么。而还没有完全起来,房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毫不留情地推开,一行人穿着各式各样肃杀冷峻的制服进来,连门口一直交叠着腿等人的寒峰也慢慢走了进来,但明显只是在旁边观察的样子,具体情况他也并不知情。

“顾景笙”墨色制服金色条纹的男人挑眉,轻声问。

顾景笙自然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快的,他一张清隽俊脸上浅笑淡然,将林亦彤拉起来之后就紧紧地牵到自己身后,不让她看,也恨不得她听不见,淡淡地“嗯”了一声。

“昨晚省足球队队替补陆洺止的伤是你砸的”

“是。”

“你一个副领导,知法犯法你知道是多严重的错误吗”墨色制服的男人青筋暴起,恨不得拍桌子怒吼了,“你还敢在他包扎好出院的时候命人开车撞他,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腿伤住院,全身粉碎性骨折七处,小腿以下是要截肢的他是个运动员”

听完他吼的后半段,顾景笙清眸里闪过一丝波澜,俊脸白了白。

身后的林亦彤则更加震惊,这栋空房子回声本身就大,男人的嘶吼声快要撕破了她脆弱的耳膜。

“他还是你们领导的侄女婿所以你知道的”墨色制服的男人指着他的鼻尖,“这次是你们云局亲口报的案子要求抓人谁都救不了你”

火辣辣的电流在空中刺啦作响,墨色制服的男人敛下深眸里的怒火,低吼道:“给我带走”

说完就有人带着明晃晃的手考走上前来,这几乎是林亦彤生命里的第三次,在她面前眼睁睁地看着顾景笙被人带走,她浑身虚软得没有力气,却还是一下子握住了顾景笙的手腕,挥开了那个上前抓他的人,纤细的身影直直地挡在了他身前,用尽嘶哑虚弱的力气喊道:“你们搞错了”

虽然昨晚她因失去至亲的痛苦而神志不清,可就算是躺在病床上朦朦胧胧间也听见过护士的议论

“他的确是对那个人动过手他的确动过,做了的事他不会撒谎。”林亦彤心脏跳得骤急,剧烈到心口都震得发痛,眼角微湿,“可是他不可能开车去撞那个人他昨晚一直都在病房里面,他守着我一整晚”

“证据呢”墨色制服的男人转身,眼神犀利地扫过来,“小姑娘,你跟他交情匪浅怎么作证都有可能是造假昨晚就只有他一个人跟陆洺止起过冲突,其他的人你再给我找一个出来”

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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