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通过顾景笙来揪出蜂团,再把他们一网打尽”陆青无奈地笑,老实告诉他,“可我跟你说过,我调查了顾景笙一年多,根本找不到蛛丝马迹,他连一宗小案子都没徇私枉法过。还有上次那个海运禁品案你记得吗是顾景笙报给上面,要求严办,却偏偏给人遣送回国明目张胆地告诉他外国人在我们国地界上犯法都不叫犯法,更不用判刑”
“你确定,你找到过足够合适的人去诱他露出马脚”霍斯然抬眸,冷冷地打断了他。
陆青一怔。
“你什么意思”
霍斯然紧抿着的薄滣微微泛白,冷冷收回目光,烦躁到了极点似的慢慢走到窗边,放一支烟在滣上,点燃,烟雾便迅速模糊了整个视野。
“你如果没有想清楚,我来帮你想。”霍斯然转身,高大挺拔的身影如暗夜中的天神,冷峻而严肃,“顾景笙没有动作,不代表蜂团没有给他指令,而他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去服从,我不得而知。你也来了京都,应该也听说了他父母在机关和教育机构双双出事,明显有人故意为之,换句话说,是有人很有可能就是蜂团组织在向他施压,如今还有半个月顾学文的判决书就会下来,也就是说,这种施压的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了。除非他自己也想死,否则,他就一定会有动作。”
陆青眼里透出丝丝缕缕的惊讶,不可置信地问:“这些都是”
“推测。”
霍斯然果断地答道。
昨晚他曾将一切的事情都串起来想过,撇开一切的私人情感,他能够想到的最佳解释方式就是这个。顾景笙心里到底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杀霍野的人是他,他就一定要让他偿命。
也或许顾景笙也曾良心发现,不想再替蜂团组织做事,不想再对着自己人开抢,却偏偏陷入困境摆脱不掉
可那些事,都与他霍斯然无关。
他现在,已经疯了。
霍斯然泛着猩红血丝却镇定如万年冰川般的模样,让陆青看得心口猛震,敛下眼帘,想了很久。
“这件事你的确想得周到,避开上面,避开国际,直接把f国蜂团组织诱扯出来一网打尽。等事情解决之后如果上面要追究,再随便盖个什么罪名,让对方也尝尝有苦说不出、有仇不能报的滋味”陆青钦佩地喟叹着,眉心却微蹙,“可是你刚刚也说了,如果对方的施压不奏效,就必须找一个足够合适的人去诱顾景笙露出马脚来,你是指”
他心口撞击着一个名字,却不敢脱口而出。
“如你所想”好半晌,霍斯然低沉黯哑的嗓音才终于证实了他心里的猜测,布满血丝的冷眸抬起,“也如你所见,她现在肚子里的种不是我的。”
想归想,可亲口听他说出这些内容,陆青的脸还是被震得不自然地白了白。
“可是彤彤”陆青低哑的嗓音揣测分析着,“她原本对顾景笙的感情就不一般,现在又怀了他的孩子,她是不会帮你,去陷害顾景笙的。”
霍斯然深邃的眸垂敛着,看不清情绪,好半晌后才将烟头慢慢碾熄在烟灰缸里,缓声吐出黯哑低沉的四个字
“由不得她”
那简单的四个字令人听得胆颤心惊,在休息室的低气压里低空盘旋了很久,就在陆青僵硬地十指交叉揣测他将如何说服林亦彤时,那一抹纤细虚弱的身影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休息室的门口,小手握着银色的门把,苍白如纸的巴掌大的小脸从无神中透出几分痛苦而震惊的光芒,像纸一样似乎一捏就碎了,陆青顿时一颤,手背碰到茶杯险些摔了。
“亦彤”陆青扶住茶杯,眼神复杂地看了霍斯然一眼,却见他依旧岿然不动地沉稳坐着,他立马知趣起身。
“我来这里跟斯然商量点事而已,既然你醒了我就不打扰。”陆青赶忙起身走到门口,打量她一眼,看她浑身大大小小的脆弱伤口心里饶是不忍,掌抬起,轻轻拍了拍她娇小的背低声说,“身子重要,别跟自己过不去,知道吗”
别人的家事,一切对错他这个外人不好说,可是这女孩的品质他是懂的,心存善念的人再坏都不会坏到哪儿去。
门在后面缓缓关上,直至虚掩。
霍斯然没打算再遮掩下去,深邃的冷眸淡漠抬起看着她,缓声开口:“知道检查结果了”
他多少算了解她的性格,不确定的事,等自己清醒后一定会去问清楚。
那纤小的人儿脸色一白,显然更受重击,一身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穿在身上肥大而更显身形削瘦,滣瓣有些艰难地轻轻开启:“是告诉我说已经怀孕了可我是护士,我知道这种日期推测的误差很大我想不清楚为什么你会觉得,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你的”
“你刚到京都那次到现在,我有多久没碰过你了,记得吗”他淡淡逼问。
也是真的佩服自己,这么好的耐心,能跟自己出规的老婆憳讨这些。
那纤小的身影晃了晃,如枯叶,欲倒。
“那万一,有那个可能呢”她眼眶泛红。
霍斯然冷笑,歪过头认真问她:“那如果万一等生下来才知道是顾景笙的,你想要我怎么做掐死他么”
她抖,细细地抖。
“我没有听懂,那时候你说是顾景笙杀了霍野这怎么可能”她继续问,确保自己这次不会再因为这个消息昏倒。
“我没有跟你解释清楚”霍斯然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首先在气势上就将她小小的光芒逼退下去,厉眸冷漠如斯,走过去淡淡道,“霍野是在那一次出任务中被一抢爆头而死,现在我告诉你,拿抢的那个人是顾景笙。他不仅仅是向自己的兄弟开抢,还有通敌卖国。”
说完他便隐隐沉默下来,半晌才淡淡勾起一抹浅到看不清的笑,低低道:“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他缓声道,“我不过是告诉你有这么一件事而已你最好,做好他有一天会死在我抢口下的准备”
他掌心里纤小的人儿开始发抖了,眼眸里透出不可置信的光芒,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慌乱,她在感觉到危险与黑暗逼近时候的那种戒备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