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大醉之间的霍斯然什么都不记得,那时云裳把他扛回房间,想倒杯水给她喝,那男人却抓了她的手腕,仰面低喃着问:“你去哪儿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云裳手一抖,水洒了一地。

彼时,她庆幸陆青不知道她跟霍斯然早就闹僵的关系,也不知道他们其实,已经有五个多月没见过面了。

霍斯然不见她,不见任何云家的人,说“再无关联”,就真的“再无关联”。

他说到做到。

云裳白着一张小脸,知道自己身体恢复差不多了,颤抖着上前解他的衣服,解得一件都不剩,接着就解自己的,她当时就想清楚了,自己整个前半生的努力不能就这么白费。不能。

后半辈子就算她死缠烂打,也绝对不让这个男人,再离开她。

可天知道,她把自己脱得精光贴上去,以自己浅薄的理论知识拼死了勾他惑他,他一开始根本无法清醒,稍后清醒了,却死死扣着她一动都不让她动,哑声说:“别动。我知道你好疼。彤彤,别动。”

云裳咬碎了牙,和着泪一起往肚子里咽她死都不肯相信这是醉酒后的男人,他哪里醉了他分明清醒着

可他却死都分辨不清她是谁。

那一夜,是云裳此生过过的,最屈辱的一夜。

她打了电话,布置好了一切,后半夜的那几个小时,她赤身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等到人来,她也只是起身裹了个睡衣。开门让人进来。

那时她多没羞耻心啊只觉得,她脱光了站在她爱的男人面前,都无法让他多看一眼,她这幅身子,还有什么羞耻可言

云菲肆无忌惮地跟她比“ok”的姿势,一边疑惑地问“姐你居然还没放弃他啊”,一边保证“这个药就我朋友这里有,别的都没,你放心吧万无一失,否则怎么卖这么贵”,云裳只抱着肩,在大冬天开着充足暖气的房间苍白着脸哆嗦。

她好丢人。

可她却冷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今晚,她此生都不会再丢人。

最后云菲那朋友却瞥了一眼云裳,坏笑着问:“哎要不要破点红我听说男人都保守,看你落红了那肯定会负责啊”

云菲冷着脸一脚踹过去:“给我滚蛋我姐需要弄假落红吗她是货真价实的你tm知道什么,给我滚”

货真价实。

云裳第一次觉得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处,好讽刺。

“姐”,云菲凑过来说,“你别天真啊,这个真不能跟看电视剧似的弄什么割手指啊割大腿啊,都不靠谱,你还是自己来,他再怎么也有生理反应吧那就上啊,实在不行也得来真的你知道吗,不然后面万一被查出来还不穿帮”

云裳只惨白着一张脸,吐出了一个字:“滚。”

来真的,她要怎么,来真的她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敢告诉,如果所谓的生理反应,真的没有呢

生理反应与条件反射不同,如果有,那人至少会是半清醒,可如果真让霍斯然半清醒,一仍旧不会跟她做,二如果看清是她,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走了,交给你了啦姐”

房门关闭,徒剩云裳一人。

那药,有深度幻化剂的成分,且醒后分子迅速分解,连验血都会查不到,她清楚。

但这种“植入性幻化剂”,却有着面上难买的高价,在最能让人失控的酒精与催药物都失效之后,这种深度幻化剂却能植入记忆。在荷兰,这是有营业执照的高级催眠师才准许配备,并且使用需要申请才行的药物。是用于治疗重度精神疾病的。

像疯子,精神病,受挫短暂性失忆者。人在熟睡时像是被植入了梦,潜意识却被告知这是真实发生。

连人的短暂记忆都能借机被擦去、植入,甚至篡改。滥用是绝对的违法。

这药有多可怕,就有多昂贵。

云裳的可悲,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凉得透气,她懂得在此之前她不能再碰霍斯然以防他清醒,可落红呢呵呵,落红以及证据呢

桌上还残留着一小支那个男人为她“好心”提供的白色浊液,以便戏演的更加逼真。

可是,落、红、呢

那一夜,云裳惨白着脸在地面上跪到后半夜,终于起身,去储物室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冰冷的深夜里,有如刀尖一般的东西刺入身体,她痛到咬滣,在浑身涔涔的冷汗里渗出血,孤独而屈辱地从女孩到女人,屈辱到连眼泪都再也流不出来

“”她大口地深呼吸,大汗淋漓地跪在床上,积蓄着力量,让自己生生扛着,一直挨到天亮。

天亮时,霍斯然从头痛欲裂中醒来,酒意还在,却震惊地察觉到了怀中温热的女人。

怀里的。女人。

那一瞬,脑子里轰然的炸开声让他几乎单坐而起,以为是她回来了,她回到他身边了他找到她了

可等定睛看清楚后,那一声低低的致命抽吸,却让他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眼前的女人,是谁

云裳顶着泛黑眼圈的苍白小脸起来,难掩脸上的尴尬与羞涩,用薄被盖住自己光果的身子,哑声叫他:“斯然。”

这不可能。

眼前这个女人,是他五个月前从手术室里出来就告诉她“再无关联”的女人。是这女人要了她的一颗肾。她是她隔着一道恨的鸿沟天差地别的姐妹。这不可能。

霍斯然起身,想简单地扯过衣服先去洗漱清醒,却瞥见了床上那一抹刺目的嫣红。

“昨晚我跟你在一起”他眸色猩红地问。

云裳错愕地看他一眼:“你就算醉了酒,你也应该记得”他们昨晚的确是在一起。

可悲的是,霍斯然竟真的记得,记得昨晚应该是有一场的翻云覆雨,可是不对。

他冷笑,哑声问她:“我的理智呢”

“我居然会跟你在一起上chuáng。我的理智呢”他问得气若游丝。

霍斯然,你知道她是谁吗你昨晚,怎么了

云裳那一刻被吓到了。被这样的霍斯然吓到了。

他不语,之后挺起身,去洗手间洗漱,里面先是哗啦哗啦的水声,接着动作暂停,不一会,里面“噼里啪啦”一顿巨响云裳吓得掉了魂,掀开被子扯了浴巾就闯进来,只见热水器浴霸都被拆的七零八落,砸坏的水管向外可怕地高速喷着水,霍斯然捂着上臂半蹲在地上,鲜血已经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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