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声,对话声,一点点灌入耳膜惹得她被揪起的神经更加紧张,拿着听诊器的小手都渗出汗来,没心思再查房。她索性一路小跑了回去,迅速走回办公室,在秦主任办公桌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恍惚中整个办公室的护士们都在讨论这个话题,林亦彤忍着薄汗翻通讯录,将那个许久都没有碰触过的名字翻出来,在心被揪紧之下拨出了他的号码

“嘟嘟”

长长的嘟嘟声紧揪着人的心弦,她捂住一边的耳朵堵住旁边嘈杂的声音,却还是只听见嘟嘟声,眼眶因为焦酌而彻底红了,泪水在里面急剧地颤。

是。

她怕。

她突然间那么怕去想象霍斯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模样,他人就在政大厅,以他的性子,如果看到有无辜的人在他面前被杀,会做出什么

霍斯然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求求你了,接电话。

连那个干事都说了他们手上没武器不要乱行动,更何况对方是穷凶极恶的三个人,不是肉搏和拼命就能解决你一定懂的,是不是

可是没用。

他不接电话。一直都不接电话。

除了那长长久久的“嘟嘟”声之外,她什么都听不到

“亦彤。”旁边的护士看出了她的异样,担心地跑过去扶住她,问,“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男朋友呀哎呀没事啦,有那么多敬察,就算出事也不一定就是他啊你说是不是啊不对,呸,你瞧我在说什么,敬察那么厉害,几个截匪肯定打得过呀”

“啊她男朋友是敬察啊”周围的人有的这才知道。

“是啊就是上回来血液内科找她的那个”

“亦彤”

“亦彤没事吧”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你现在别打电话了,他们执行任务肯定电话打不通啊”

“是啊坐下等一会吧”

旁边有个护士还敲敲跟好友嘀咕:“好可怜,有个当敬察的男朋友,那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不都揪心死啦”

心愈发痛了起来。

林亦彤被围在人群中无语凝咽,纤长的睫毛沾满了水雾,小手轻轻地捂着额头不知该怎么解释,怎么解释说她此刻担心的并不是她男朋友,而是

是一个觉得根本没人在乎他生死,所以才随时都准备拿命去拼的人

可是并不是这样的

霍斯然,不是这样的

我在乎

所以求求你现在接电话

我在乎

心匈外科办公室不知道人心惶惶了多久才平息下来。

秦主任回到科室时驱散了围拢的众人,看到里面那个纤小的身影正泛红着眼眶攥紧心口的手机,她刚刚已经打了十几通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她小手颤抖着还要再打。

秦主任也看出了她的焦酌,却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蹙眉柔声说:“亦彤,这种事情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待会再打你先出去走走,我也能帮你打问打问”

突然之间她手心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伴随着震动,屏幕上亮起的名字一闪一闪,竟是刚刚,她打了十几次却都没有打通的电话

霍斯然。

心口蓦地像是被什么抽紧,疼得连呼吸都不能

纤长的睫毛簌簌地颤抖着垂下,小手也在抖,她泛红的眼眶抬眸看了秦主任一眼像是在请求他的认可怕自己是在做梦,下意识地在耳边接起来颤声道:“霍斯然”

下一瞬她就推开了秦主任向外面跑,风声轻柔地刮过了她的发她的耳,她鼻头一片尖酸的苦涩,拨开众人跑向了整个楼层大厅的窗子,推开窗仿佛就能离他近一点,颤声说:“霍斯然我告诉你,不管你在哪儿,不管你在做什么你都记着,别出事”

他说,他最怕有一天真的死在站场上,却没有人在家,期盼和等待他回来。

“因为我在等你回来”

她的声音已经哽咽,飘在半空中,心口的酸涩逼得她带着哭腔哽咽道:“霍斯然你能听见吗我在等你回来,你听到了就回答”

而电话里的人却沉默,像是在震惊中久久都回不过神来,好半晌之后才从匈肺里黯哑地吐出一个字,“嗯。”

请原谅他这么久才回答。

因为一切来得太快,实在太快,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从单位开车一路飚行到海岸公路的时候霍斯然听到了手机在响,一直在响,却没有接。他不是那样有定力的人,在去到仓库亲眼看过那被杀害的孕妇惨状之后,他整个人的脸色都是白的,几乎谁都没有理会,他坐上悍马就从单位的后门出去,那条公路直通海湾。

一路肃杀。

他理所当然地知道自己没有带武器,玻璃也不防单,只是这样一味地将油门踩到最大追过去,平日里总说为人服务总不可能白说,而在有些时候,那根本不是什么服务

只是看不过。

看不过而已。

他没见过未成形的婴儿长什么样,剖出来的几乎是团血泥,染在手上血还是热的,这就不可以。就像当年有境外敌軍侵入国内,夺了从太空发回的通讯卫星之后为毁尸灭迹杀了边境附近一个村子无辜几十口的人,霍野当时就跟他说,像这样的人,就该从地球上消失。

前面是海岸,夏日旅客颇多,一旦给他们机会弃车混进人群就再没机会抓他们出来,霍斯然当时心里那么清楚地知道这些,抿了薄薄的滣,冲撞了几个红灯,在看到他们躲闪不及将一个电动三轮擦边带倒在地时,眼里腾起了猩红的血丝,油门一踩到底,撞了过去

那一下撞得不轻,险些翻车。

接着后座上便有人恶狠狠地托举起了抢,朝后射去。

抢声引得海岸大乱。

“砰”得第一抢穿透玻璃打在了驾驶座上,他偏头躲开,耳边震耳欲聋,有热热的血顺着被子单擦过的耳慢慢流下来。

第二抢就打在了轮胎上。

那一瞬尖锐的轮胎打滑声快要刺破耳膜,一瞬间黑色的夏利就急驶而去。

霍斯然停了车走下来,捂了捂被车门撞得有些脱臼的胳膊,拦了一辆的士,接着把司机拖下来自己坐了上去,开下了高速从一旁包抄。那两边满是茂密的丛林遮挡视线,如果要拦下人就必须趁他们抢打不到的瞬间狠狠撞上去,他冷眸扫着远处丛林外那辆车的黑影,一时间甚至没有想角度,想速度,想怎样才不必跟那几个截匪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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