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黄未端着装满零食和汽水的纸箱走进教室时,十来个班委正准备散会。
见到满箱子好吃的东西,大家没客气,涌上来就开始翻找。
他们说地点初步定在红沙的八卦河。
这时候已经过了六点,几个城里的同学回家吃饭是来不及了,便干脆不走,嘻嘻哈哈地吃着东西聊着,春游的时候怎么去。
是骑自行车,还是乘到红沙的火车,或者去租辆客车。
不一会儿,班上的住校生,来得早的走读生陆陆续续进了教室,也纷纷参与到讨论当中。
嚼着豆干的袁飞突然说道:“哎不对啊,我听说五四要开团会,还组织了啥活动啊”
“不会吧,廖老师都没说过,团委也没下通知。”
同为团员的班长杨朝阳不确定地说道。
“我是刚听到打篮球的几个学生在说,就问了两句,他们说现在放学老师才通知的,不过他们是高二,不知道咱们会不会参加。”
“这、那怎么办,到底去不去啊”
“就是”
十几个同学们都有点着急起来,纷纷出言抱怨,说春游其实也算团组织活动,没必要取消吧。
大家把目光集中到杨朝阳身上,希望他说句话。
袁飞又建议道:“杨班长,要不你去跟廖老师说一下,咱们改在五号去春游吧。”
“五号是星期二,廖老师会同意吗”
“你不问怎么晓得她同不同意”
从进来后就一声不吭的陶春红嚷嚷道。
她在班上从来不管谁的官大官小,只要她认为对就会力争到底。
“是啊,可以给廖老师说说,她本来就答应了的,总不会因为团委活动就取消啊。”
“嗯嗯,我估计廖老师会同意,班长最大,你去说说。”
“这个,还是黄未跟廖老师说好点,之前就是他去的,如果换个人不好嘚。”见大家都认为这个办法好,杨朝阳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说道。
“那你这个班长当着有屁用啊,还不如让黄未来当。”
陶春红语出惊人,让全体班委和四五个同学们惊愕不已,目光从她脸上移到杨朝阳身上,又瞧瞧发愣的黄未,一时没谁敢吭声。
“他想当就当好了,我还不稀罕这破班长呢”
杨朝阳阴着脸说完,哗地一下推开桌子上的东西,起身离开了教室,顿时又让大家面面相觑。
黄未忍不住了,朝陶春红喝道:“不会说话就闭嘴,这是班会”
他无辜躺枪,却还没法解释。
陶春红是自己同桌,而且自己在班上的威信一向很高,如果杨朝阳认为是自己撺掇起她说的这些话,完全说得通。
但是自己同样不稀罕这个班长啊,何况马上毕业了。
如今却平白得罪个同学,嗐
没了班长,班会自然无疾而终,大家回到了各自位置悄悄低语。
晚自习上课前一班成了热闹的海洋,不知道内情的还在商量带些什么好吃的,穿什么衣服,要不要下河游泳,谁家有收录机,谁带相机等。
下午曾经在场的同学因为黄
未打过招呼,都闭紧了嘴巴,没有透露一点班会召开失败的消息,同时也在期待廖老师来了后,证明袁飞说的小道消息不实。
但想到春游选的日子刚好五四,袁飞平时也不是个胡乱说话的人,心情就非常忐忑。
廖老师来了,大家从她脸色上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端倪。
教鞭啪啪,同学们安静下来。
“今天临时接到通知,四号上午学校团委要组织活动,全校学生必须参加,高二三年级去战史馆参观,回来后写心得上交团委,团员下午继续开团会”
说了令学生们如坠冰窟的消息后,廖老师没听到预想中的哀嚎,稍感诧异地环视一圈,又看了看黄未才继续,“不过,春游计划不变,时间改在下周星期天,地点在八卦河盘石村,而且不止我们一班,还有二班和五班的同学们,这次春游也不单纯是游玩,我们要给当地村民演几个节目,所以文艺委员这几天就抓紧点,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本着自愿的原则排练几个节目,也可以和二、五班的同学联合表演。
晚自习第一节课继续开班会,全班同学都参加,班长和各班委协助安慧把参加节目的人员名单定下来,并制定排练计划。我重申下,前提是不影响学习”
一石激起千层浪,廖老师的话刚说完,教室里顿时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喧闹声,紧接着不久,隔壁二班也闹腾起来,然后是大楼另一头的五班。
接下来的一周里,同学们都在紧张的学习、紧张的排练、紧张的作息中度过。
黄未在学习上没有显得太努力,他估计自己的知识储备考起大学的可能性很大,原先记忆中似是而非的知识点也得到巩固和加强,目前只需要时常温习着就差不多了。
当然他也不敢保证能百分百考起,毕竟啥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只是不能预防罢了。
他身兼纪律委员却被安慧拖去表演节目,但谁叫她听刘小峰说过同桌的你这首歌,最早其实是黄未唱的呢。
她虽然认为这首至今都在流行的歌,可能是外面传进来的,但她也是听过黄未版本的磁带,而且家里还保存得有。
黄未虽然迫于晏君那双期待的眼神答应了,但他说自己不参加排练,到时候如果时间够多,就用吉他弹唱一首,因为还得管纪律,别让同学们踩踏农民伯伯的庄稼。
五四这天,一切都按照校团委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
桂源没有啥历史底蕴,仅有一场革命时期的小规模攻防战发生在境内,解放前后的政权过度都比较平稳,杀戮不重。
具有爱国主义教育意义的景点只有战史馆和烈士墓,每年清明学校都要组织学生扫墓,这些年轻的烈士们是为修建铁路牺牲的。
团员成了维护秩序的主力军,甚至比班干部还管用。
所以战史馆不大的几个庭院里被挤得密密麻麻地,但都很安静地听着馆里的工作人员讲解,秩序非常井然。
老师们则在议论,说战史馆完全可以搬到公园山上去,建成一座大型的纪念馆。
团会也跟以往一样,书记讲话,新团员宣誓,唱团歌等。
当天他脑子里出现得最多的就是不知所踪的项雪娅,或许因为她是
自己的入团介绍人,就触景生情。
也在暗叹自己脸皮太薄,根本就不像一个啥也不顾的俗人,反而有些假道学、伪君子范,要不然凭他脑海里存下来的那么多手段还拿不下
继而想到晏君,她和自己已经被小范围同学看成一对,但几个朋友都不随便开她的玩笑,因为都知道她特别胆小和腼腆,跟越来越大方的蔡婕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地下。
黄未是纪律委员,但蔡婕却什么事都跑来找他商量,什么好吃,啥饮料好喝,要不要买雪糕,给司机师傅买些什么合适等等。
拿着纸笔俯在他桌子上等着写的时候,瞬间晃过的一抹白腻害得他差点喷出鼻血来,跳起来就大喊陶春红。
杨朝阳把班费使用的限额告诉了蔡婕,然后就再不参与什么事情了,不但不上节目,更不和黄未说话,看来他心里还是有坎。
黄未赶紧指使陶春红跟蔡婕商量着办,说女生之间爱好差不多。
虽然他成功的摆脱了这个麻烦事,但是蔡婕却越来越爱找他说话,临出发之前她甚至要求陪她去采买东西。
这却不好拒绝,毕竟需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问她干嘛不喊女生,她也有理,说什么女生当然要叫,但她们是去当参谋的,男生才是主要劳力。
从她这几天的举动上,黄未大概也晓得点她的意思,不过不能点破,就拖着袁飞、木永强、小兵等几个男生一块儿去,人多目标小嘛。
走出校门口,黄未就慢慢落在了最后,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中,悄悄点燃了一根烟,抽两口就拿下来捏在手里,尽量不让前面的同学们看见。
袁飞晓得他抽烟,但不会乱说,更不可能做出连小学生都讨厌的告状之举。
其实高中生抽烟的并不只有黄未,水库边经常可以看见高一、甚至初中男生偷偷在抽,连黄瑾的店里也有学生来买。
虽然明知道说给家里买的是句假话,但黄未还是让姐卖给他们。
黄未说咱不是圣人,没资格去改变别人的生活习惯,既然说是给家里买的,咱们相信他好了,只要不拆散了零卖就算对得起良心。
如果看见这些学生自己在抽,劝两句也可以,他们不听还要继续抽,就没必要再管。
黄瑾虽然皱着眉头,但没反驳他,当然也默认了他的说法。
确实,后世的烟包装上虽然印着吸烟有害健康,但烟厂却是国营的,而且还是垄断性经营,烟柜遍布有人出没的旮旮旯旯。
所以完全没必要去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万事适可而止为好。
再好比那些白酒,很多权威医生都说喝酒伤肝,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电视台里却打着各种各样的酒广告,无数明星都在代言,咱老百姓到底听谁的
烟和酒一直是两大经济支柱,而且两税奇高,为了经济发展咱们且随大流吧。
何况烟酒跟吸毒一样,全靠自觉,只要不影响到别人,抽死喝死自个儿负责。
所以,他自己也抽,只不过平时在学校根本不抽,而且抽假烟。
他这个假烟不是说烟是假的,而是在抽烟的时候不让烟子进入肺部,在口腔里转一圈就从鼻孔喷出去,过过嘴瘾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