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小米粥,撒上十几粒小葱花,就着昨天硬是拉着脸让杨鼎勋派人送过来的几坛小咸菜,这便是最后的早餐了。
苏青背着弓箭,从屁股后面拿起朴刀扣在腰畔,牵着不知道消失了多少集的黑驴子就这样上了路。
苏苏收拾起那几个碗碟,拿到后面开始洗刷。
杨鼎勋看着青衣卫刚送来的那份情报,拍了拍脑门:“忘了给你一匹快马了,这驴子得晃到什么时候去。”
九月份的天气还好,不算是很热,至少苏青没这么觉得,只是长安城这些年来对于城内开发得很好,城外却已近似荒郊。偶尔出现的农民身上穿的和嘴里嚼的与他们的父祖辈并没有什么区别,大路上出现的队伍多是工部在附近森林和山脉中开设的林场、矿场来回在输送些材料,那些人不说一个个膘肥体壮,但也不至于面色蜡黄,可以看出近些年来,杨鼎勋的治理还算是有些成效的。
苏青想了想葫芦口的距离,约摸着有个两千里路,似乎真的有些远,于是拍了拍屁股下面的黑驴:“这一路估摸着你要受些罪,我们可要走快一些了。”
黑驴从旁边的灌木丛中咬下一篇树叶嚼了起来,上次赶了这么久的路,这才休息几天,你倒是给我搞点黄精人参吃一下啊,再不济搞头母驴来做个伴也好啊。话说那个小丫头几集不见怎么长成了娇滴滴的大美人了,你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
苏青不知道黑驴在腹诽些什么但是从它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还是能看出这黑货没什么好心思。
此时苏青也管不得这么多,认准一个方向,拍了拍驴屁股朝着那边径直走去。
城外的天地元气分布较为散乱,不像是城里那么均匀。大路上的元气相对来说更为稀薄一些,路旁密林之中则相对富集。不过这种富集也是有限,城外多数地方甚至无法达到十字地的标准。
骑在驴子身上的苏青随着颠簸微微摇了摇头,然而抱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想法,开始运转功法吸收这些游离的元气粒子。
元气袭来,背上刮起一股风,黑驴一惊,竟开始狂奔起来。
苏青看了看受惊的黑驴,不明所以。不过也好,这样的速度能够加快行程,而对于这些零星的元气也能够做到更快的吸收。
傍晚时分,苏青来到一处驿站,交了押钱便独自来到房中修炼。
屋外马棚,黑驴子蹭着一匹白马低声的叫着:“你有没有见过鬼,我这一路可是感到背后一阵冷风”
伍云桥重新递了个折子上去,折子中表明可以按照每个月六十万两白银的额度分四个月进行供给,这样既能保证河工的工期,又能给户部足够的时间筹措银两。
御书房中,杨鼎勋看着坐在一旁的左财:“每个月六十万两”
“是,陛下。”
“你可晓得分成三次有什么不同”杨鼎勋放下
奏章看着左财说道:“单独留你下来,便是要听真话,切莫藏着掖着。”
左财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这句话着实很重很大,即便是他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可分天灾,可辨。”
杨鼎勋摸了摸胡子,看来左财还是极为聪明的,留下这个人应该还算不错:“继续说。”
“一次拨付之下,如有污吏,则按照以往进行贪渎,我们查不到什么。”左财捏了捏衣角:“可若是分拨四次,这些人必然每次都会贪渎。如此每次用银无法调和,此次修堤则难以完工。”
“说的不错,此次拨款比以往少了十万两,污吏取之则修堤之银不足,尤其是最后那个月,各种材料扎捆,河堤筑平最是需要银钱。”杨鼎勋眼睛里面冒着火光:“我倒要看看这么多年怎么都查不出来的河工能不能一次杜绝。”
左财听得一身冷汗,皇帝这次是准备真刀真枪来杀人了啊:“可是陛下”左财感觉自己嘴有些干。
“怎么了”杨鼎勋挥了挥手,李三祥端着一杯茶放到左财身侧。
“谢陛下。”左财拱手致意。
“有话就说,磨磨唧唧的,可不像你啊。”
“陛下,如果此次修堤不成。”左财感觉后背又汗湿了:“如果此次修堤不成,来年春汛,恐大堤决口,百姓生灵涂炭啊”
杨鼎勋深深看了一眼左财:“这个你自不用担心,回去告诉伍云桥,拨银每个月八十万两分三个月拨付。朕要他三个月内修好大堤。”
看着走路有些蹒跚的左财,杨鼎勋端起茶杯微微呡了一口“苏小子,我是真的希望你那边查出来是天灾所致啊,不过好在即便是,我依然留足了一个月可以补救。”
苏苏看着院子,觉得有些空,于是便想着出去找点菜子来种,想着前段时间和苏青说过要找点活计来做的,结果到现在苏青也没给个准信,不由想起伍大婶儿那就:“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想到这里,便又想起了那个坐落在东西市中间靠南的小院子,于是便找了块方巾披在身上,蒙了块白纱在脸上,就出了门。
长安城的秋天还算不错,除了早晨会有些冷之外,到了中午温度便会刚刚好。道路两侧建筑方正大气,只是色调有些哑暗,让人不是很舒服。据说上次皇帝陛下出游后不满于此,特地让京兆府给朱雀大街两侧的墙刷上端庄大气的红漆,可能是由于皇帝陛下的旨意,这个工程不论是用料还是手工都是极好,时至今日,十数年过去了,墙角处少有剥离凋落的漆皮。放眼整个大街,古色古香,大气端庄,很好的彰显了帝国华丽大气的建筑风格。
当然,这些都是苏青第一次见到朱雀大街时候的感慨,那个时候苏苏还只是苏青背上的小女娃,她现在和趴在苏青背上时候一样,依旧对这些所谓的建筑风格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大街太长了,前天坐着黑驴车搬家倒还不觉得,但是真的太长了,前面墙角
处有个老人在瑀瑀独行,苏苏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了,但是按照这个速度,估摸着应该有大半天时间了吧。
“老人家,您走了多久啦”苏苏走到旁边轻声问到:“您怎么不坐车啊”
老者转过头来看了看苏苏,露出一丝笑容:“这也不远,上午空气还好,溜达溜达。”
苏苏看着老者也不是很累的样子,便算是打完了招呼,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径直去找伍大婶儿买种子。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苏苏打着哈欠回到院子,把手里的种子随手扔在桌子上,倒了杯水:“苏青说的真对,没事少和伍大婶儿掺和。”想起下午又是帮着劈柴,又是帮着挑水的最后竟然就便宜了两文钱,苏苏就感觉一阵气恼。
“啪啪啪”有人敲门。
“谁啊”苏苏心里默默纳罕,自己在这里也就认识个伍大婶儿,其他的都是苏青的朋友,但是苏青的朋友应该都知道他出去了吧。
院门打开,门口一位老人家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微笑。
“呀,老人家,怎么是您啊”苏苏很惊讶,这老者正是上午见到的那个人:“你怎么还没回家这大半夜的。”
“我没有家,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老者看着苏苏说道:“我想在你这儿叨扰一夜,看你这边可方便”
“不方便。”苏苏记得苏青说过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儿这事也太反常了吧,说着便准备关上院门。
谁知那老者身手还不错,一个错步赶上前来,一把推住院门:“我说姑娘,你看这天都这么黑了,我一老人家又没有地方去,你行行好,收留我一下吧。”
苏苏没想到这老头力气还是真大,手掌放上来,自己竟然一点也推不动院门了。
“为什么是我”苏苏问到:“这满大街的住户,怎么就跑到我家里来了”
“上午我看姑娘心好,便决定留在姑娘家。”老者嘿嘿笑着:“在大街上等了一天,晚上终于等到你,还别说,年轻人腿脚就是好,这给我追的可是腰酸背痛。”
“我为什么要收留你”苏苏继续问。
“我身上有银子。”说着老者在怀里摸了起来,半天摸出了一块有些发黑的银锭递给苏苏,约摸着有个五两左右。看着眼睛发亮的苏苏,老者继续说道:“我这半截身子进了黄土的,你总不能让我在你家大门口睡上一夜地板吧,说不得明天你还要搭张席子进去。”
苏苏看着那锭银子,着实有些黑啊,也不知道被这老头儿在身上贴着肉皮摩擦了多久。
“你会种菜吗”
“种菜”老者看着苏苏明亮的眼睛,这丫头明明长了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怎么会问我会不会种菜然后想起几十年前跟着师父在山上修行时候侍候的那三畦菜地,不由得点了点头:“以前会。”
“那就好了,你来帮我种菜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