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姓满,叫做满廉,倒不是什么少数名族,只是这个姓是以前自己那个老领导给自己的,因为这个组织动辄满城风雨。
现在这个组织终于曝光了,而自己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好几年了,于是便获得了一次回家省亲的机会,满廉记得走的那天向着长安城中心的那个人遥遥跪下来,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
家人是早就没有了,只有一个表哥还在,听说混上了镇长的位子,过得还算可以,于是便风雨兼程过来看看,只是小城太远,自己两个月的假期生生来的路上便消耗掉了二十天。
“不过能和表哥相处个二十来天也算不错,只是过年要在路上过了。”满廉来到城门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整座小城在眼光的倒映下更显破财,城门口站着两三个兵士,歪歪斜斜的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进进出出的百姓,都是面无表情的。
满廉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走错了
待走到城门口,站着睡得很歪的那个兵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对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奶奶个腿。”
扭过头看到满廉正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不由一阵火气:“喂喂看什么看”
满廉正打算说话,缺见那个兵士朝着旁边睡得呼呼啦啦的同行踹了一脚:“你他娘的还睡来活啦”
“嗯活什么活”那个被踢醒的兵士叫道。
“徐老三,三年时间你们可是抢了不少好玩意儿啊,这眼瞅着河海开宗了,你们提前半个月就来是不是怕了啊”
茶棚里一个白衣男子看着对面桌子上那个嘬着满嘴黄牙的佝偻老者讥笑道。
却见老者端起面前的茶水一口饮下:“邪教总要干些邪教该干的事,身为血鹰教大长老,我还是懂这些规矩的。”说完耷拉着眼皮瞥了一眼白衣男子:“至于白禹你。”徐老三顿了一顿,端起身旁弟子刚刚斟满的茶水:“活的太累。”
活的太累,不是活着太累。白禹确定血鹰教没有在河海山下伏击众人的打算,不由的踏实了些。虽然自己不惧对手,却能避免这两败俱伤的打斗,自然也是好的。
“累总有累的理由,也有累的好处。”白禹看着偏过头看着茶棚外远处的河海山。
“哼”三年闭门近日将开,魔教众人又将如蝇狗鼠蚁,徐老三面色自然不会好看。
“我还是劝你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免得成了大宗开门祭天之血。”白禹身后一白袍青年突然站了出来,下颌上扬,满脸傲气。
刷
只见徐老三身后弟子纷纷亮出兵器,一时间小小茶棚里光芒四溢,颜色纷呈。
“客官呐,客官呐,我这是小本生意啊”只见一身伙计打扮的茶棚老板从后堂跑出来对着两群人抱拳作揖。
徐老三看了看茶棚老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摆了摆手:“罢了,我们走”然后率先离开了茶棚。
那茶棚老板这才甩了甩手中的毛巾,把徐老三的座位收拾干净,然后对着白禹躬身点头笑着道:“您且坐着,今天这茶水不收您钱,我再去给您上一壶。”
白禹却连忙起身:“我是冰原门大长老白禹,今天在这里打扰到您的生意,还望您多担待。”而后又掏出一个钱袋,双手放在桌子上“这些银钱是赔付给打碎的桌椅的,还希望您不要怪罪我们。”说完带着身边弟子们转身就走。
“师父,刚才也没打碎什么桌椅啊,为什么要赔偿”走出茶棚,那个白袍青年不明就里。
“你懂什么”白禹一阵头疼“三儿这孩子天资很好,要不然我怎么会挤破头抢到自己门下,可他眼力劲儿确实是差了点。”随即又想到:“刚才那老板出来之时,一股庞大的压力蓦然出现,我根本一指头都动不了,想来徐老三能够转头,境界上确实比我高明不少,只是不知道这次转头又受了多重的伤。”越想越是心有余悸,再回头看三儿,不由得摇了摇头“现在是打破头都扔不掉了啊”。
“爹,您今天面子可算是真大。”茶棚里,一个少年往灶台中添着柴火,回头对正在清洗茶具的茶棚老板说道:“那些可都是平时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神仙啊”
老板走过来摸了摸少年的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老板名字叫苏祁。少年是苏祁三年前从京都西门外捡到的,捡到时少年约莫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当时下着大雨,少年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绿色短衫,躺在一个篱笆下双眼紧闭,瑟瑟发抖,苏祁当时突然就心生怜悯,便带了回来。由于少年身体寒气太重,带回村子后,苏祁开了一间茶棚,依托河海宗和路过行人多沾染一些阳气,弥补孩子先天不足。少年名字叫苏青,苏祁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就这么叫着叫着叫了下来。
苏青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祁,遵从着自然规律,当时就喊出了“爹”。苏祁本来还在为怎么和孩子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发愁,这下好了,欢欢喜喜当了爹。
苏青每天的生活就是给苏祁打杂,在和村子里的孩子们玩闹时把从苏祁嘴里听到的那些高来高去的神仙故事说给他们听。苏青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有爹在,有小伙伴玩耍,每天还能听爹讲故事。可是苏祁不这样认为,他活的时间很久,他记得以前自己就是面前这座山上的人,只是时间太久了,很多东西都忘了,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抹不去。他觉得这个孩子对修仙有想法,只是现在还不强烈,但是孩子总会长大的,那不强烈的想法也会长大,继而变得更大。
苏祁本来觉得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倒是无所谓。只是在最近,他突然发现苏青本稚嫩的经脉竟有了枯萎的现象,这对普通人影响倒是不大,但是对一个梦想修仙的人来说却难以承受。
摸了摸苏青的脑袋,转过身去,眼里的那抹慈祥蓦然间化作了一种极深的悲哀,随即在听到前棚客人呼唤时掩于心底,消失不见。端好笑脸便跑了出去:“客人,您是要白开水,还是白开水呢”
苏青不知道苏祁心中的想法,他拿着烧火棍对着灶台一阵捅,然后又塞了一把树枝进去:“这两天突然人就多了起来,柴火估摸着要不够了啊。”小脑壳里常想的是晚上又可以听爹讲故事了,结果今天突然想到了茶棚的生意,苏青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一些,他很高兴。
可是苏祁不这样想,回来看到苏青时,他愣在了那里,因为苏青真的就突然长大了,上衣短衫都快遮不住肚脐了,苏祁脑子有些乱。
“不好意思,各位客官,今天茶铺要提前歇业了。”苏祁手里倒提着毛巾给客人们陪着不是:“今天客官的茶水不收您钱了,对不住您。”
“我这刚进来,你至少让我喝一口水吧。”有客人说:“就是因为口渴才来的啊。”
苏祁顺手从白禹留下的钱袋中拿出一粒碎银子:“确实是小店有些事情,还请客官不要怪罪,这个给您,可以买几个瓜解渴。”
在那客人拿着银子骂骂咧咧离开茶棚后,苏祁缓缓把门关上,拿着一根长棍从里面顶住,然后快速走到后灶,看着苏青,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你先把手里的柴火放下。”
“爹,怎么了”苏青站起来拍拍手,抖掉手上的灰尘。
“给你买身新衣服好不好”
隋历三十五年八月初六,河海村清晨的天空辽阔而高远,不远处的树林里偶尔会传出几声崇明鸟的叫声,起早浆洗一副的妇人们偶尔抬起头,望着刚刚探出头来的太阳,会突然发现似乎比以往更加明亮了些。
住在村子里的门派仙人们也早早就起来了,看着远处的明亮的光芒,有的面露喜色,也有不少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苏青这个时候才刚刚醒来:“什么时辰啦,爹”
“刚到卯时,你今天醒的有些早。”正准备早餐的苏祁手中不停。
“这天今天有些怪呢这么亮的吗”苏青打了个哈欠翻身准备再睡会儿。
“那就早点起吧,今天河海宗要开山门了。”苏祁端了一盆水。
“大宗今天就开门了”苏青一个机灵从床上翻身下来,穿衣,洗脸,坐在桌子前拿起筷子开始敲:“老苏,今儿你手速有点慢啊。”
村子里的男人女人们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去关注这所谓的天生异象,或者什么大宗开门,他们还在准备着早饭,希望可以在这些仙人们走之前再挣个几钱银子。
可是仙人们显然没有吃早饭的心思,一都聚集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刚开始还相互交谈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交谈逐渐变成了沉默,一种压抑的氛围在人群中缓缓却又不可阻挡的蔓延着。
不久,村外出现一顶菊花小轿,那是因为轿子上面密密麻麻点缀着艳黄的秋菊,道门各派都知道那不是轿子主人有什么特殊癖好。传闻中这顶轿子是河海宗为帝都朝堂打造的信子,是两千年前河海宗长老莫如讳炼器的废品,但是很多人还是很眼热这顶轿子,如果得到它,说不定可以参悟出河海宗传自远古的炼器秘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