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人影的附身,并没有让莫子寒感受到丝毫的不适,反而觉得像是有股温暖舒适的气流,从心底滋生蔓延了全身一般,无比的畅快。
在这一刻,身处于幻觉之内的莫子寒则静静享受这一刻的同时,被突然响起的慈爱般的呼唤声所睁开了眼,缓缓的望向其呼声的源头。
“子寒,你回来了。”
前方小屋内缓缓的走出来一人,而莫子寒看见走出的那人后,心底瞬间一空。之前享受、回味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鼻尖泛起苦楚,强忍着眼角泪水、哽咽的沉吟。
“奶奶!”
那个莫子寒遗憾又想念之人,莫子寒的奶奶。就这样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那慈爱的面容、温和的笑意,微微发白的秀发,以及那稍显福气的身材,配以那简朴的素衣,这一切都是莫子寒记忆深渊中奶奶的模样。
已经熟悉到深深印刻在莫子寒的脑海里,形成了已经无法抹除的存在了。
“奶奶,我...”
莫子寒哽咽的再次轻唤一声,似乎不敢想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子寒,你在说什么呢?快过来,傻孩子。”
再次听闻奶奶那慈祥的话语,莫子寒再也强忍不住了。晶莹的泪水从眼角缓缓划过脸颊滴落,奋然的快步跑去。
此刻,莫子寒已经忘记了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忘记了这一切都不是真实存在,彻底的深陷于其中。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此刻,莫子寒才不会顾及那么多,他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到奶奶身边去,想再一次重温奶奶的关怀。
“对、就是在这样,快来。”
见到莫子寒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奶奶不由得低声暗道。
此时的她不是莫子寒的奶奶,只是血红人影附体进入到了莫子寒的意识幻觉之中,勾起其心中执念而幻化。
“子寒,你慢点。”
短短的一段距离,莫子寒此刻感觉仿佛有千里之遥一般,缓慢而遥远。而奶奶的关怀的提醒,让听闻了的莫子寒,仿佛有无尽的动力一般闪身间就来到了奶奶的身前。
清晰、清楚的看见奶奶的面容,莫子寒那以泪水洗脸的面容一变,一把抱住奶奶,沙哑哽咽的低沉而道。
“奶奶!”
面对莫子寒突如其来的抱住,奶奶也是有一瞬间的错愕和不适应。不过这一切变化,并没有让沉寂于重逢中的莫子寒察觉。
“子寒,你长大了。奶奶我,很欣慰。”
“奶奶,我...”
“子寒,不哭了。奶奶这不是好好的吗?傻孩子。”
“你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记得奶奶和你说过的话吗?”
“嗯。奶奶,我记得。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时刻都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你现在又是...”
此刻,莫子寒似乎是反应了过来,分开怀抱。看着奶奶,伸手一抹脸上的泪水,急忙露出灿烂笑容。
“奶奶,我这是高兴,情不自禁。”
“傻孩子!”
“嘿嘿....”
奶奶对莫子寒这种喜极而泣的说法,只是宠爱的寥寥说了他一句,并没有过多不一的话语。
这让莫子寒一听,不自觉的恢复了以往那惯用的傻笑般面容。仿佛真的是回到了过往,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事实上,在莫子寒心中,在奶奶面前他依旧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奶奶无时无刻关怀和宠溺的孩子。
而此刻出现的奶奶也是一如既往,对待莫子寒她总是这般,溺爱、宠爱,关怀与慈祥的样子。对莫子寒他总是百般的爱护,生怕莫子寒出现任何的一点不愉快。
尤其是小时候的一件事情,让长大成人的莫子寒也终身难忘。
那是一件莫子寒因年少不懂事,所犯下的错事。年少时的他把家里唯一的饭票给弄丢了,犯下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被得知后暴怒的爷爷打的死去活来。
要知道,年少时的莫子寒家境不好,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生活了。饭票是换取粮食的证明,一张就相当于那时莫子寒家一个月的伙食。
一个月啊!一个月的伙食,不是一个人的,是一家四口人的,这能不让爷爷生气暴怒吗!
那时的莫子寒被打的很是不服气,但面对张口就来的责骂话语及手上毫不留情的树鞭,莫子家也只能默默的忍受着那幼小瘦弱身躯传来的穿心般疼痛。
为此,那时的莫子寒恒生了对爷爷的怨气与惧怕,但年幼的他却也不敢去反驳于爷爷,也没有那个勇气。
最后,要不是奶奶的突然回来出现,莫子寒说不定就会被盛怒之下的爷爷给失手打死。但是最后,莫子寒依旧是满身伤痕累累,调养了许久才好。
伤痕虽已愈合,但内心所受的痛,却是留下了恐惧,对爷爷的恐惧。
年小的莫子寒那时不懂,不就是一张纸吗?为什么打我这重。
可是,当多年之后,长大了的莫子寒才懂得,那时他丢失的不仅仅是一张纸,无异于他的一条生命也不为过了。
正是因为奶奶的过度爱护,让莫子寒很是依赖于奶奶。当那年那天失去了奶奶那刻,莫子寒真的有种世界崩塌的感觉。
虽尽可能那时接触的事物不多,但从小就懂事的莫子寒也理解,那就是心痛的感觉。
这一段往事让莫子寒此刻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尤其是当再次见到奶奶人,那过往的记忆就犹如潮水般止不住的涌现出来。
“奶奶!真好。”
傻笑着的莫子寒,眼角的泪再次流出,喃喃轻唤。那种喜极而泣、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莫子寒此刻的内心翻涌无比,情绪如波浪般起伏。
而看着尽是傻笑的莫子寒,奶奶瞳孔深处隐晦的闪过一丝嗜血,不过很快便消逝了。继续以慈爱的面容笑着看着莫子寒,并没过多的言语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奶奶才打破这个氛围,对莫子寒轻声的说了一句。
“好了,子寒。走,快进去,奶奶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声出,让陷入回忆中的莫子寒微微一愣间回神了。傻笑的面容突然一顿,表现出一副吃惊过度所产生的错愕。
一瞬之间,原本那早已止住的眼泪,又再次哗哗的流了下来。
“嗯。”
无声哭泣的莫子寒,哽咽的频频点头嗯道一声。而奶奶见此却是不一样了,见莫子寒这般的情绪反应,似有感什么的关切追问于莫子寒,似乎带着某种不同意味。
“子寒,怎么了这是?”
“我....”
莫子寒刚想回应其话,但刚一开口他就迟疑了,不知道该怎么向其说明。
要知道,在莫子寒的记忆里,奶奶她可是早已死去,从他的生活中彻底的离去了。现在想起来,已经是恍然如梦般,时刻了这么多年。
所以,在见到奶奶身影面容的那一刻,莫子寒才会表现的如此失态。此刻的他,已经逐渐的冷静了下来,知道眼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幻象罢了。
见欲言欲止的莫子寒,奶奶原本慈爱的面容逐渐的一丝丝收敛。不过就一刹那而已,没被莫子寒所察觉。
“子寒,你有话要告诉奶奶?”
“还是,先进去。边吃边说吧!”
奶奶开口说完,便转身打算先进去,让莫子寒在后面跟上。
可,当其转身了的那一刻,却被莫子寒突然传来的话音给愣住了。
“对不起,奶奶。”
“我不能跟奶奶进去了,我要离开了。”
“能再次见到奶奶,子寒已经很开心了。”
“还有,子寒想感谢奶奶一如既往的关爱,总是把我捧在手心。”
“但是,现在子寒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听闻莫子寒这郑重的一连串话语,奶奶转过身来望着莫子寒,目不凝视很是疑惑。
“子寒,你在说什么呢!奶奶怎么都听不懂。”
“傻孩子!走,快跟奶奶进去。”
话落,莫子寒却没有再回应其话了,目光与其深深对视。
从莫子寒的眼神中,能看到他的不舍与犹豫。但是,记忆即使再怎么美好,那也是时光中的一点痕迹了。只要心中时刻铭记,那它就在你的身边。
此时此刻的莫子寒早已不再年少无知,虽年龄不大,但聪明的他懂得一些简单却常人无法看开的道理。
也可以说,是莫子寒从小的经历让其看的通透罢了。
“走吧!跟奶奶来,走进去。”
见莫子寒无动于衷,奶奶再次呼唤莫子寒进去,这一声中带着丝丝的诱惑和急切之味。
可,冷静下来的莫子寒并不会被其诱惑,虽然内心还是有点蠢蠢欲动,但还是被莫子寒给压了下来。
清澈的目光凝望着奶奶,莫子寒眼中之前的挣扎犹豫消失了,似乎是做了某种决定。
微微退后了几步,双膝一弯,莫子寒重重的跪了下去。
“砰!”
重重的跪地之声响彻其耳,奶奶也是对莫子寒的这一举动吃惊了。反观,莫子寒此刻脸上却是一脸的认真及坚定之色。
“子寒,你这是...”
莫子寒无言默声,依旧是那副认真坚定之色,明眸凝望着感觉诧异的奶奶。
“咚!”
“咚!”
“咚!”
三道厚重的碰撞声响起,跪地的莫子寒向此刻的奶奶,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代表着莫子寒的思念和遗憾。
“奶奶,子寒不能和你进去了。”
“能再次见到奶奶,子寒已经很满足了。”
“我知道,你只是我心中的幻象,但还是非常的感谢能再次见到你。”
磕完,莫子寒抬起头望着有些讶异的奶奶,缓缓道明。那额头发红血印模样,可见莫子寒是认真的。
而听闻了莫子寒的话语,奶奶也是强挤着的笑意,明知故问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子寒,快起来。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走,快跟奶奶进去,你爷爷还在等着你呢。”
莫子寒依旧无言默声,对于奶奶的话无动于衷。只见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向奶奶微微一鞠躬之后,转身朝来时的方向离去。
当莫子寒转身的那一刻,眼角几滴莹泪划过脸颊飘落。他不是不想回应奶奶,而是他怕一开口,就会让其刚做的决定动摇。
为此,莫子寒只能表现的如此默不作声,带着美好的想念就这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