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元欢喜突然抓住王宇的肩膀，大声问道。
他心里早就怀疑王宇这个痴呆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像是在逃避些什么。
“别问我，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王宇好像突然崩溃一般，呜呜的哭了起来。
远处，李舒雅端着早餐，默默地走了回去。
元欢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宇在哭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越过地平线，阳光也有些温热。
“起初，我确实被那声爆炸震懵，浑浑噩噩的跑了出来。”
“慢慢的我恢复了神志，但我当时身受重伤，你一剑杀了武义，我担心你也会杀我，就继续假装痴呆，想等伤势好些了再跑。”
“后来，经历了葬礼，看到了聚贤庄的人在为自己的亲人哭泣，但是没有人不尊重你，没有人怪罪于你，而是感激你带领抗暴军击败了我们，我就想继续看下去，看看你到底是怎样让他们对你心服口服的。”
“上了小青山大营，一切都井井有条。抗暴军中，没有人虐待俘虏，互相之间也充满友爱。你对将士们赏罚分明，他们是打心底感激你，敬重你，信服你。我也有些佩服你了。”
“你收编了黑旗军，该用的人都放在有用的位置上，让抗暴军的实力急速提升。同时，黑旗军的人对你这一套也心服口服。我甚至有些嫉妒你了。”
“这里最好的就是，没有人会被压迫，没有人有绝对的权威对一个人生杀予夺。代替人为惩罚的是制度。”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你可能来自另外的世界，不然怎么会创造出这么完善的制度。”
王宇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
元欢喜认真的听着。
当他说怀疑元欢喜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时候，元欢喜心里震动了一下。
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
“之前我觉得输给你是因为你耍阴谋诡计，不然在你昏迷的情况下怎么还有那么强大的攻击手段，你只是假装昏迷罢了。实际上我并不比你差。”
“渐渐地，我看着大营里出自你手的标语，像什么人人平等，公平正义，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你就像是一个圣人，而我，连帮你提鞋都不配。意识到这些之后，我的世界坍塌了，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好像不一定是对的，也许你的路才是最终极的路。”
“但是，一方面我还留念过去，因为我是强者，我可以吃肉。另一方面，你比我强多了，但是你没有选择吃肉，而是选择让更多的人吃肉，让我看到了高尚的人是什么样子，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一直装作痴呆样。”
看得出王宇经历过许多挣扎，但此时说出来却很平静。
元欢喜听到王宇说自己高尚的时候，心里不免苦笑了一下。
他自己知道，自己远没那么高尚。起初这么做的缘由是因为意识海里的恶气值，后来才慢慢的坚定这个信念。
“至于你问为什么。因为马维阳很强悍，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而他这个人，不会和你讲诚信，一旦你露出破绽，他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进攻你。”
王宇看了看元欢喜一眼。
“你是我在这个世上真正钦佩的人，我不想你就这么死了。”
他接着说道。
看来他也觉得元欢喜去靖州必死。
其他人的话可能没那么可信，但是王宇的话，可信度很真。
毕竟一个是黑旗军的一把手，另一个是实际上的二把手，俩人相处多年，自然是知根知底。
元欢喜陷入了沉思。
“我是一个孤儿，不过现在想想，我为什么会是孤儿这个问题，也许最终的答案就是军阀世家害的。”
王宇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他苦笑着，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是楚州徐阳县人，自幼父母双亡。
那个时候他孤苦无依，受尽了苦楚。
一年后，时来运转。他在乞讨时，被徐阳县最大的宗门风雷剑派的门主阮社楼看中，收他为关门弟子。
阮社楼没有看错，王宇在武道一途，确实很有天分。由于年少时吃过太多苦，在修炼上很勤奋。
所以他进步神速。
他进入门派的时候只有十岁，两年后，已经武道三段。
在徐阳县，他可以称得上是街上最亮的仔。
十四岁那年，闫家一统楚州。风雷剑派屈于压力下，选择归附闫家，
他就在那时，加入了黑旗军。
如今六年过去了，他已经武道六段巅峰。
这样的修炼速度，即使放在楚州，放在神龙大陆，也是一等一的天才。
这六年的事，他不想回忆，可能是双手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吧
“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话题有些沉重，元欢喜笑了笑。
“是啊，我这个人，一身的罪孽。”
王宇苦笑着。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看你这副样子，还有得救。”
元欢喜拍了拍他的肩膀。
“据说新州那边，全是佛陀，有没有兴趣去那边剃个头”
元欢喜开玩笑道。
王宇一脸错愕。
什么鬼
你是我偶像啊怎么突然这副样子。
他很不习惯。
“不是吧，开不起玩笑啊，难道要我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和你说话，你才习惯”
元欢喜故作惊讶道。
“放轻松，兄弟。”
他又拍了拍王宇的肩膀。
王宇的脸黑了。
“你是想赶我走”
王宇戚戚然道。
遇到个不是装痴卖傻，就是真的傻的王宇。
元欢喜抓狂。
“你懂不懂什么是玩笑”
“不懂，没人敢和我开玩笑，我也不会笑。”
王宇受尽了苦楚，后来他师父又严厉，从不和他开玩笑。
他很听话，每天都勤奋练功，从不主动和人说话，更别说开玩笑了。
后来，他是修炼有成，就更加没人和他开玩笑了。
今天应该是他说话最多的一天。
“你刚才明明苦笑了，苦笑难道不是笑”
元欢喜很诧异。
想不到现实中真有这种不怎么说话，不会开玩笑的人。
他很无语。
“是吗我没注意。”
“走吧”
“去哪”
“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
两个人一前一后。
早晨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