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顾给自己师父添茶的张云陵手腕抖了一下,几滴茶水便从杯子旁边遗了出来,急忙用袖子擦了擦杯子口。
老道士心中惊讶,虽然不知道为何师父嘴里说他去了,那太子殿下就得凉透。但是,张云陵不敢不信,也不会不信,他可能是这辈子,最相信眼前这个啃着黄瓜的老道士的人了。
也不问为什么,张云陵又伸出袖袍,将桌上遗出来的茶水擦干净,便道:“既然师父也这么说了,那便不去了,不去了。”
徒弟不问,张玄抟也解释,道:“昨日里眼看着帝星暗淡,时而藏云时而绽放,想开是有一劫,但是为师卜了一卦,却是杀机之中,暗藏生机。”
说了一小会,张玄抟觉得刚才连着骂人,又连着解释,说的有些口渴,老头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张云陵则屁颠屁颠又添上一碗。
老头看的满意,便继续侃侃而谈:“二者缺一不可,都是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行,道家阴阳二字,不过如此。”
说着,老道士又看了看眼前不说话的徒弟,道:“怎么,阴阳都忘了”
张云陵心中咯噔一下,想去再倒茶却发现杯子是有七分茶水的,自然不能倒满。
“没忘,没忘,都记着呢记着呢”
说实话,方才师父的那一番言语,张云陵实在是有些不知所云,只是能理解一丢丢。
老头说起这个就操着一副教学的样子和语气来,他也不得不听。不仅得听,还得懂,否则怕是又得吃一黄瓜。
因此,张云陵算是不得不“懂”,被迫“记得”。
老头儿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又是一饮而尽。
张云陵还想倒,老头便伸手堵住碗口,拿着那根快吃的差不多的黄瓜屁股,丢着最后一次,打了一下张云陵的脑门。
“你饮马呢还是饮牛呢一壶茶我都快喝完了,如今都尿急,赶紧取东西去,我得走了。”
张云陵今日运气不好,接连着吃了好几个脑瓜崩,却没有丝毫脾气。
老道士起身,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件青色道袍,递给盘腿坐着的老头,道:“师父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不多待一会儿么。”
老头儿扣了扣鼻孔,将手指上的腌臜之物抹到鞋底,想了想,道:“鬼知道。”
拿起那身衣服,老头走向菜园子,又顺手摸了两个老黄瓜,踹在怀里朝着后山走去,没走几步,便解开裤腰带一通千里溃堤,方才舒爽的提起裤子,扬长而去。
“记住了,这件事情切莫插手,不然有你小子好果子吃的。”
风吹的很大,张玄抟那单薄的身子被风吹的和衣服摩擦出阵阵响声,在张云陵的眼里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老头儿的声音传来,张云陵望着那方向,点了点头。
回到南斗峰,青鸟丫头和郭芷兰已然正翘首以盼,不善言辞的春菜倒是每次都找了个犄角旮旯,默默看着这位太子殿下。
看到这等场景,赵政有些受宠若惊,才发觉自己
这山上此时有了三个当真美的不像话的女子。
却心情沉重,因为这几个美女都只能在待上一夜,自己就得“离家出走”,还是去黑人打工当做枪使的。
见到人来,方才还蹙着眉头的郭芷兰率先上前,抱着赵政胳膊,有些担忧,道:“怎么今日去了这么久”
赵政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她抓着自己臂膀的柔荑,轻声道:“路上遇见张云陵,耽搁了一些。”
青鸟笑着看向赵政,道:“殿下,明日我们就得走了,你还有什么准备的没有。”
青鸟心里开心,完成了来时赵俊交给她任务的女子,莫名有些自豪骄傲,说话底气也是足了不少。
本以为这个从小不听话,总喜欢和那个皇帝老爹对着干的孩子,如今又被逼得逃离皇城,来到这龙牙山,可能更是难缠,不想这家伙答应的干脆,自己没费功夫,就让赵政欣然接受,去往幽州给那刺史的女儿道喜。
他答应的干脆,自然少了让青鸟头大磨破嘴皮子的机会,怎么不开心呢
听青鸟如是说,赵政摇了摇头,却是松开郭芷兰的小手,将她推到面前,和青鸟站在一块,对着二人说道:“不是我们明日得走,是我明日走”
郭芷兰愣神,一时间还没听明白个所以然来,青鸟却是觉得不对,便皱着眉头,道:“什么意思,你个死小子难道不准备带上我们”
郭芷兰闻言也是惊讶,眼神里有些惶恐,看着面前的赵政,道:“政哥哥你不喜欢我们跟着你么”
赵政看着眼前一个可怜巴巴,一个即将炸毛的两个姑娘,又眼瞅着不远处还有个偷偷看着,也是眼神失望的小女子。顿时觉得自己生出来不少的罪孽之感,却也只能如此罪恶下去,不能松口。
稳了稳心神,赵政语气平缓,道:“不带,我和杨指挥使与龚爷爷去,你们待在这里。”
“我不同意”
掘强的青鸟率先开口,声音尖锐,已然炸毛的她,不给这个名义上是自己主子的人一丁点面子,反唇相讥。
“我必须和你去,无论如何都得去”
郭芷兰也是再一次抓住赵政手臂,轻轻摇晃,意思不言而喻。
赵政脸色突然冰冷下来,朝着那躺椅走去,缓缓坐下,看着头顶已经高高挂起的一轮明月,眼神挣扎。
“没得商量,你们待在这里。”
赵政语气斩钉截铁,在座的都听得出来,这个男人已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青鸟也是。
冷冷看着面前躺着无所事事的男子,侍女青鸟眼神犹如喷火,甩了甩袖子,转身提着裙摆就朝屋里走去。
郭芷兰眼眶红红,却也是黯然回头。
赵政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次下山,十有是被自己那皇帝老子当出头鸟用,他自己去都是心里没底,哪怕身边有龚庆坐着,赵政也不愿当年自己父皇身上那般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一次,况且,天下没有什么事是完全绝对的。
因此,这次去了
幽州,自然是人越少越好,这三个女子,一个当做姐姐看待的贴身侍女,一个指腹为婚的未来媳妇,一个对其心中有愧的义渠丫鬟。包括此时正在山上,很和自己胃口的小乞丐无缺,赵政都没有准备带着去的意思。
赵政这次没有和这个从小看不过眼的父亲唱反调。哪怕秋后算账,也得陪着唱完这出大戏才是。
瞬间冷清下来,只剩下躺着“晒月亮”的赵政,和不远处坐着巍然不动的丫头春菜。
叹息一声,赵政不敢看那里坐着的女子,只是嘴上说道:“怎么,你也想去”
丫头脸上本来有的一丝丝失望神色,此时已经消失不见,反而甜甜一笑。
“想去,但是殿下不让,奴婢就乖乖待在山上,等您回来。”
赵政呼出一口浊气,语气也是轻松起来,转头看向不远处坐着的女子,道:“不用自称奴婢的,你看,和你一样都是侍女的青鸟姐,从来不自称奴婢的。”
女子闻言,身子有些颤动,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说话的男子,道:“侍侍女我也是侍女么”
赵政脸色古怪,却是点了点头。
春菜莞尔一笑,这次比上次笑的更好看,声音软糯,道:“奴婢是个卑贱丫鬟来着,怎敢说是殿下的侍女。”
赵政脸色玩味,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真是认死理的可爱。
“那既然是丫鬟,给孤倒杯水来。”
赵政板着脸色,每次和这个丫头说话,称孤道寡都能让她紧张万分。
春菜愣神许久,便起身,乖乖巧巧的倒了一杯淡茶,踩着小碎步来,递给大爷一样躺着的男子。
赵政接过茶杯,看着面前高挑动人的女子,道:“当真做孤的丫鬟”
春菜认真地点了点头。
赵政来了兴致,道:“那你可知道,皇城里那些个达官贵人家公子少爷的丫鬟,都得通房暖床榻的。”
说完,赵政呷了一口茶水,准备看面前女子的脸红窘态。
果不其然,刚刚说完这话,准备接着赵政喝完水杯子的丫头就一个大脸红,娇躯颤动。
达到目的的赵政非常满意,将手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塞进春菜手里,刚准备说话。
“殿下需要的话,奴奴婢愿意的。”
“咳咳咳”
刚刚咽下去的水顿时呛的赵政咳嗽,这个回答顿时让他陷入了尴尬境地,不敢看此时面带桃花,眼眸含春的女子。
春菜红着脸,眼神躲开,递过来一张手帕,赵政也是偏着头接过,尴尬地擦了擦嘴。
刚准备还给春菜,又觉得不太合适,便揣进自己怀里。
女子见状,脸色却是更红,也不好意思开口要。
赵政突然后知后觉这个行为更加暧昧又不合适,如坐针毡的起来,快步朝着山下走去。
“帮我看着她俩,我散散心再回来。”
“是,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