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狼永远不会惧怕猛虎,而猛虎却得警惕着恶狼。

夏安不是猛虎,而那些眼冒绿光的家伙却是恶狼,他们与夏安在废土上常见的拾荒者不同,他们装备精良,有的甚至还穿着部分动力外骨骼,虽然风尘仆仆,但绝不像是拾荒者那样破破烂烂。

看了眼身边的妮娜,她依旧是木木的,可眼中多了一丝好奇的神采,正观察着周围,微湿的发梢黏在脸颊上,拥有漂亮外表的她,很受女护士们欢迎,刚刚在医护室里,她就被护士们洗干净了脏兮兮的脸和手。

兴许是注意到夏安的视线,妮娜抬起头看了看夏安,然后从手提箱里拿出一瓶止疼药,询问似地看着夏安。

夏安接过止疼药,他的确疼得快受不了,视线在车厢内缓缓扫过,然后揪住了一名列车上的服务员,“请问,有单独包间吗”

“有,换票的话,一人需要一万。”

“这...”夏安差点被呛着,一万还是一个人的这不是明摆着抢钱吗可也没办法,他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休息,如果就这么随意地坐在外边,那他醒来后会成穷光蛋的,咬了咬牙,狠下心答应了。

反正都花那么多了,不差这一点。

付钱后,服务员带着他俩来到了一个单间,一张小桌两张床,旁边还有一个卫生间。

锁上门后,夏安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叮嘱了妮娜几句,随后就无力地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他紧绷的神经已经到了极限,昏昏沉沉的他急需好好地休息一番。

脑袋沾上软绵绵的枕头,意识开始渐渐混沌,身下软绵绵的触感渐渐消失,变化成了如坠深渊的虚无感。

意识渐渐下沉...直到沉入那翻涌的记忆浪潮中。

迷糊中,夏安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水中,水很浅,却异常的冷,呼吸不了了,冰冷的水灌入鼻腔,将他呛醒。

他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并不在火车上,而是在一个水潭中,水潭很浅,却漫无边际,周围山岩林立,高耸入云,而且,无论水潭还是山岩都笼罩着一层猩红的薄纱。

这是哪

他疑惑地站起身,缓缓回头,见到夜空中挂着一轮巨大的圆月,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夜空,好似下一秒就要砸下来一般,而且这轮圆月是猩红色的。

夏安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我又穿越了

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没有丝毫痛感,也没有任何喘不上气的感觉,似乎完全恢复了。

难道...真的又穿越了

忽然,夏安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看见一个平凡无奇的中年男子正对他微笑,穿着一身笔挺黑衣,像是一套制服,脚上的黑色高筒皮靴被擦得锃亮。

夏安皱眉问:“你是谁”

中年男子咧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问得好,可不重要,你应该问的是,你为什么在这。”

“为什么”夏安从善如流。

“因为这是你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中年男子背着手,绕着夏安踱步。

夏安嗤笑一声道:“什么记忆最深刻的地方我都没来过这儿,你到底是谁”

中年男子此刻已经绕了半圈,背对着夏安,仰望着圆月,惆怅地说:“你来过,只是你没想起了而已,但你已经将它深深刻在你的脑海里了。”

说到这,中年男子停了一下,他转过身来向夏安伸出了手,笑着说:“你好,夏安,我也叫夏安。”

“哈”夏安有点懵。

可中年男子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这种情况应该是因为外界因素导致的,不得不说运气很好,你现在别管那么多,先记住我说的话,第一,别让他们发现你,第二,连山城第二大街的希望咖啡馆下,还有1号药剂,你会需要的,第三,你看见后边岩壁上那串数字没有它很重要一定要想起来”

夏安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那面岩壁,岩壁上光滑如镜,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有着什么。

嘶...痛

头痛

“我去你做了什么”夏安痛苦地抱着脑袋,愤怒地质问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色凝重地说:“你一定要想起来,忘掉的事情越来越多,最后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

话到末尾,中年男子的声音变得飘渺虚无,周围的山岩如沙般倒塌,猩红的圆月化作烟雾散去,水潭迅速干涸,一切都在顷刻间消失...

夏安从睡梦中惊醒,满身是汗地坐了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周围。

还在火车上...

原来是个梦啊...夏安扶额长叹了一声,可肺部一阵剧痛,让叹息成了一连串压抑着痛苦的咳嗽,一阵咳嗽后,夏安看了眼刚刚捂嘴的手,全是暗红色的血。

他无奈地摇摇头,望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不知道自己一觉睡了多久。

房间内十分昏暗,仅有窗口照进来的月光,对面,妮娜抱着手提箱坐在床上,脑袋靠着墙壁睡得很香,看来她一直在守着自己,直到睡着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真是一个乖女孩啊...夏安勉强起身,走过去,将妮娜怀中的手提箱拿下,让她躺平,给她盖好被子后,就拿起手提箱坐回自己床上,他得点一点自己现在有的东西。

一把九毫米手枪、七个弹夹,几张白卡,还有...两张车票。

唉...夏安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五味陈杂,明明都那么拼命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他们只是想活命而已...

旧日沃土...

荒芜的广场中央堆叠起了一堆高高的干柴,柴堆上躺着一具全身包裹着绷带的干瘦尸体,柴堆下,查理举着火把静静地看着,空旷的广场上仅有他一人。

往日危机四伏的城市,此刻无比宁静。

路边的小花在微风中颤抖,努力地展示着自己的纯真无邪,残垣断壁中潜藏的怪物,拼命地将自己藏得更深,它们都怕惹怒了广场中央的那个人。

忽然,查理笑了起来,乐呵呵地自言自语:“柳风,我还记得当初你那倒霉模样呢,明明是个奴隶,却又不安分,真特么像他,可我还偏偏信了你滴邪,被你忽悠着上了贼船。”

“几百岁的人了,还是血未冷啊。”查理长长地叹了一声。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很想看看那个将火点燃的时代,现在,你现在可以看见了,这里便是火最初燃起的地方,你若与他们相会,请告诉他们,近卫军第一师,侍从官查理还在,火仍未熄。”

说完,查理将火把丢下,点燃了柴堆。

看着那熊熊烈火,查理抬起右手轻锤胸口,沉默不语,神色庄严肃穆。

浓烟升起,尸骸在烈火中燃尽,仅剩灰烬随风远去。

看着柴火燃尽,浓烟散尽后,查理才默然转身离去,走过杂草丛生的街道,看着两侧倒塌的房屋,历经沧桑的查理也不免惆怅。

许多年以前,他昂首挺胸,带着千军万马走入这里,自以为推翻了帝国暴政;许多年之后,他微驼着背,带着难以诉说的过往离开,继续为那飘渺虚无的事业奋斗。

行至半途,他抬头仰望,天边残阳如血,一如当年纵马高歌之时。

“夏...希望你真如柳风说的那般...这次,该轮到我照耀前路了。”查理喃喃自语着,踏着夕阳余晖离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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