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不易清楚地捕捉到公孙瓒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但它瞬间便被饱含喜悦的笑容淹没在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上。白居不易心中虽诧异于一个npc竟然也能有如此灵性的反应,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太过聪明的人都会被人看作异类,而在这个游戏里被人看作异类的苦,他已经不想再吃了。

“刘兄来此,瓒荣幸之至。却不知刘兄此来有何打算”公孙瓒倒是个很直接的人。

白居不易哪儿能想到这老哥竟一见面就问来意,一时间不好如何作答,只能搪塞道来此处谋个活计,混口饭吃,一心虚,语气神态更为落寞了,就好像是一路逃难来的似的。不过说起来身上只有十五个钱,跟逃难要饭也没太大差别了。

“刘兄乃海内大儒卢子干之高足,随尊师修习多年,饱读诗书。此塞北之地,民智未开,昌黎书馆尚缺书师一名,不知刘兄可愿在此讲习传道否”

你大爷,我都说了我刚从军营里出来,你竟然让我当教书匠,这不是逼张飞绣花吗白居不易低着头翻了两百二十多下白眼,翻完才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憨憨老友,“备才疏学浅,怕难当此大任,忝任要位,反倒坏了我等师尊声誉”

“欸,刘兄过谦也,依在下之见,辽东已无人比刘兄更宜担此重任矣,刘兄莫再推辞,今日我便派人送刘兄至书馆,明日刘兄便可开堂授课矣。”公孙瓒热情洋溢地说道,像极了酒桌上劝酒的领导,明摆着不喝也得喝。

“这哥们这是硬要把我塞到那个眼儿里去啊,是捅出了篓子还是吃坏了肚子啊。”白居不易倍感纳闷,却又不敢在来的第一天就顶撞了这位财神爷,因此还是勉强将这差事应承了下来。本想着这件事儿说完了这位领导能安排个饭局,给小老弟一个叙叙旧、扯扯淡的机会,谁知这老哥说完自己的正事儿就直接一声吆喝,叫人来带他去书馆安顿,别说请吃饭了,连口水都没让白居不易喝上,真是“直接到家”了。

跟着公孙府的仆人走了没两分钟,白居不易就到了城边一座颓唐的大院,抬头一看,老旧的木门上面竟是一块崭新的木匾,像蓬头垢面的真叫花子穿了件崭新的白衬衣一般怪异,木匾上整肃地写着“书馆”二字。

“请问家老,书馆有书师几人”走进宅院,院子里的雪已被扫至四角堆起,一尘不染,显然是才打扫过不久,偌大的宅院万籁无声,完全不像白居不易想象中的小学。

“回先生,一人。”仆人五十上下的年纪,留着半白的山羊胡,一副殷勤精明的样子,闻得白居不易称其一声家老,更是受用无两,心花怒放。

“今在何处”白居不易边在空荡的院子里东张西望,边好奇地问道。

“方才刚到此院中,如今已是此间馆长矣。”家老的神色还很得意,好像连自己都觉得这小幽默值得脱口秀公司直接来人把他签走似的,不知是哪儿来的迷之自信。然而听了这话的白居不易却气得要死,拼了命才忍住没有发作出来,“可有仆役”

“回先生,有,也是一人。”

白居不易背对着这一脸腻笑、自作聪明的老仆,脸朝着堂屋,眼睛里却已尽是灰白的天空,“如果最后你告诉我是你,我真的会忍不住打人的我跟你说”白居不易小声嘀咕道。

“今有无残缺饭量大否可是手脚粗大之人”白居不易把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然后直接严肃刻板地喷射了一连串问题,明摆着想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呃老奴已明了,请先生稍候。”说罢那仆人便急匆匆退了出去,转眼便消失于大门外,白居不易第一次觉得他的精明还是有那么点儿用处。

书馆正堂显然便是平日里给学生上课的地方了,东面设有一个台阶,上置一方长案,案上已摆好了堆成小山的竹简,阶下整齐摆放着三四一十二张稍短的木几,看到这个景象便不难想象明日上课时的场景刘备在台上摇头晃脑的念一句,底下十二个小屁孩儿有样学样地跟着念一句,说的是啥一点儿也不知道,歪脖的角度速度却一定拿捏的死死的。

白居不易拿起最上面的竹简扯开一看题首孙子兵法,“nice,公孙伯珪你给我滚过来解释一下你眼里还有大儒卢子干这个师父吗你”白居不易肆无忌惮地吐槽道,一把将竹简摔在长案上,“砰”的一声巨响,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强盗进来后发现自己走了空摔碎了个木架子。

就在这时,一个连五官都跟着肢体一样瑟缩在一起的小女孩儿突然出现在了堂屋门口,把猛地转过身来的白居不易真真儿吓了一跳,“你你是何人今日当无课才是啊”

“奴婢”

“住口,你给我走”白居不易已然将这小姑娘的脸瞧了清楚,却不知为何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如此反应实在不该由这样一副容颜来承受。

“先生”

“快回去,唤那家老回来吧。”白居不易皱着眉头低沉说道。

小姑娘至此仍摸不着头脑,急得抽噎起来,好像平生都未曾受过如此莫名其妙的委屈一般,“不知奴婢哪里惹恼了先生先生打骂即可万莫赶奴婢回去”

白居不易虽然有些神经质,但说到底还不是个失心疯子,见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言语中又似有万般苦涩,心自然便软了下来,“汝甚好未曾惹恼在下要汝回去,皆因”

白居不易心里像打翻了多功能调味盒一般五味杂陈,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妮子怎么能跟孙馨怡长得一毛一样这真是一毛一样啊”

孙馨怡是谁这就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了,这姑娘的故事今日暂且按下不表,只介绍一下她的头衔白居不易的初恋女友,那年他们一个十三岁,另一个也十三岁,坐在同一张桌子后面上初一的每一堂文化课。

发现孙馨怡要来给自己当女仆,白居不易的第一反应是抗拒的,但看到小孙的反应,他瞬间便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一命运的安排。

“小怡,我饿了,快造饭罢”白居不易在自己的卧榻上高声喊道。

“是,先生。”孙馨怡哦不,小婢女费力地应答着,显然人在不近的地方做着些什么累人的活计。她心里比刚刚更加纳闷,搞不明白为什么先生还未问自己叫什么名字便称呼自己为“小姨”难道外地人都叫小女孩“小姨”的吗

白居不易差事完曾经甩了他的前任一种出乎意料的爽感油然而生,待这种无聊的虚荣心褪去后恢复理智的他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为何公孙瓒这厮硬要我来当个教书先生,还派个漂亮的小丫头给我当侍女,教书先生不像个肥差,孙馨怡也不像个陷阱啊”

白居不易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小怡请他用饭也没能想出个因为所以来,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低声叹道:“这公孙瓒的心思也没比这孙馨怡好猜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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