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秦艽此时哪怕有了些许反应,却还是深深陷入在过往的记忆里,根本不能给予任何回应。

她孤身一人,拿着根枯朽的木棍,用来当做赶走豺狼野兽秃鹫的武器。几步一踉跄跪坐在尸堆上,用力的扒拉起尸体。

萧和待她很好,从不让她受委屈,这些年她几乎都没哭过。

但那些年储存着的眼泪好似要在这几天里全部流进。

“顾九霄你应一声”

“王八蛋,混蛋”

“那个冒牌货老缠着你,你不是骂那个冒牌货滚远点,别脏了你的眼吗,现在我在这里,你不应该气的再来怒骂我一顿,赶我走吗”

“顾九霄,你倒是应一声,出来啊”

她哭着喊着,眼泪珠子噗嗤嗤的落下,纤细的手指早已因为挖了扒拉了数不清的尸体变得溃烂。

秦艽颤抖着的手指,终于勉强挖到一具勉强还有气息的人。

“秦秦姑娘”

是阿正。

是定王奶嬷嬷的儿子,他的奶兄弟

阿正有些虚弱的睁着眼,看着哭的红肿了眼,满脸都是泥污的女子,无力道,“别别在这里挖王爷,王爷中了西戎的暗算,在那”

他颤抖着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旋即无力的又昏睡过去。

秦艽本死寂的心重又燃起了些希望,她踉跄着朝着阿正指点的地方走去,无力的跪坐下去,终于挖出了那个人。

这之后,她一个纤质女流,背着一个,拖着一个,艰难的走在回京都的路上。

阿正断断续续的醒来,偶尔会帮她背一阵顾九霄,顾九霄却从未醒过来看一眼她。

中途顾九霄毒发了几次,她不会医,只好边为顾九霄吸毒延缓毒发,边打听医圣所在求医。

所幸她运气好,刚巧求得医圣出手。

记忆的尽头是她实在没力气搬动两个人,只好将他们安置在一个安全的角落里,自己去找人来搬人,却被人从背后狠狠敲了下闷棍。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她看到素来被称做女菩萨的柳娉婷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眼带嘲讽。

也是这脑后的一阵剧痛,让她在末世醒了过来。

“爷爷”

她迷惘又虚弱的看着一脸担忧的萧和,“我我好像去了古代,很爱很喜欢的一个人出了危险,我我在那里挖了好几天的尸体”

萧和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很快他便认真又专注的看着她,柔声道,“那只是个梦,不要想了小纠,来想想开心的事吧,你发烧是因为觉醒异能了,你觉醒了木系异能小纠,你试试”

他的眼睛在这瞬变得很神秘,眼瞳中有金芒闪过,这一刻,他的话仿似有魔力似的,让秦艽看着他的眼睛恍惚了下,听话的随着他的动作心念一动,窗台上养着的快枯死了的夜来香,在一瞬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对,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虚茫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让她在此间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萧和的话运转起木系异能来。

“砰”

院外栽种的树木修竹突然疯狂长大,动静大的一下戳穿了紧闭的房门和窗户,须臾间便窜到了秦艽身周。

秦艽猛的在绿色掩映间睁开眼。

肩头一重,秦艽怔怔侧过头,一眼瞥见的是顾九霄毫无血色的脸和唇上那斑驳,快要干涸的血迹。

她目光下移,落到他看不出完好形状的手掌,心中钝痛,像是被什么重重剜了下。

“傻子”

秦艽的目光湿润,颤抖着抬起手为他输送生机。

萧和一直不肯离开,葛峰一个人只能对付医圣一人,并不能将他也弄走,索性他守在外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不会像医圣那样要拼命往里闯,葛峰也就不去管他。

因此,这里的花草树木突然变大的动静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知道秦艽的异能,顿时面色一喜,慌忙踏前一步推开了房门。

如他所料,秦艽果然醒了。

她右手手肘撑着床,正侧身为顾九霄治疗,两人躺在早化作齑粉的玉石堆里,被萧和那重重推开的门带来的风一吹,满室尘飞。

秦艽的目光透过这些飞舞的齑粉,看向萧和的目光有一瞬复杂和陌生。

“为什么”

秦艽缓缓将顾九霄的手放落,跌撞着从床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向萧和。

她一时有很多话想问,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捡了最近发生的事问,“为什么要利用我把那个装着催情香的锦盒送给定王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锦盒不是你送的吗”

缓缓清醒过来的顾九霄几乎没来得及高兴秦艽的醒来,恢复意识的那瞬,听到几乎让他灵魂出窍,羞耻万分的话。

原来原来先前的一切是他自作多情,小纠小纠并没有送他礼物。

也也不是小纠要和他圆房。

她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

而他误以为是小纠送的定情信物,其实是萧和准备的杀人不见血的刀。

顾九霄又痛又恨,他踉跄着从床上爬了下来,冷冷剜视着萧和,那目光冰冷的,像是要杀了他。

“你敢害她,你该死”

萧和的目光低垂,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冷笑了声,嘲讽道,“她可以对我指责,怪我恨我差点让她没了命,你又凭什么”

他避开秦艽的视线,嘲讽的笑了,“占便宜的可是你。”

顾九霄被这句话气的心潮起伏,他一阵头晕目眩,差点站立不稳。

秦艽自己也站不稳,却还是紧走一步扶住了她。

顾九霄面色冷峻,沉默的抿着唇,右手死死握住她的手掌,抓住了就不肯再松开了。

“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宁愿当个和尚,只要与她朝夕相对,便是不圆房我也愿意,我们圆不圆房,什么时候圆房与你何干”

“闭嘴”

萧和只觉得秦艽如今看自己的眼神十分陌生,全然没有催眠结束后那满心信赖的眼神,他下的催眠被破了

他心中一慌,几乎口不择言,“你有什么资格冲我乱吠”

“若非我催眠小纠,若非我为小纠分离出留在南越的一魄是主爱情的第五魄,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你,死心塌地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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