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一一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马车驶入了一个断头沟,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林子,里面隐隐传来几声乌鸦叫,貌似已经没路了
这和自己预想中的不一样啊紫霞门这名字听起来那么高大尚的,难不成在这深山老林中这确定说得过去
李一一皱着眉头朝四周看了一眼,戳了戳那车夫的后背,问道:“喂,你确定没有走错路这踏马是什么鸟地方怪渗人的。”
“没有啊吁”车夫拽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指着身后那一片林子说道,“你们穿过这片林子,再翻过两座大山,然后往东边游过三条河,就能看到一片沼泽,再穿过沼泽一路往南走十万八千里就到了。”
顿了顿,将他那满是泥浆的头发一甩,很是自信地道:“这条路,我以前杀猪的时候走了几百回了,绝对错不了”
尼玛难怪驾车技术这么蛇皮,搞了半天居然是个杀猪匠
还有,踏马要不要这么绕既是山又是河还来沼泽的李一一眉毛都拧成了麻花,一脸狐疑道:“这紫霞门有这么偏不应该啊”
“什么紫霞门”听到这三个字,车夫明显吃了一惊,“你们不是去找种猪王子配猪种的啊”
“配猪种”李一一顿时就火了,一个脑瓜瓢给他拍了过去,嘴里喝骂起来,“我踏马什么时候说过要去配猪种了嗯你耳朵长脚底板了是吧我配你大爷的猪种”
杀了几十年的猪,这位车夫自然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刚整好的发型,又被他扒拉乱了,顿时也火了,把眼一瞪:“干什么你再扒拉我一下试试”
“怎么的你有意见啊”西山老怪反手便把镰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同时,南山老鬼也扯出了一根乌黑发亮的擀面杖,不停在手心拍打。
看到这阵仗,车夫顿时就软了,连忙摆手:“没没有我的意思是,扒拉一下哪里够,让少侠多扒拉几下,这样舒服。”
“少废话”李一一狠很推了他一把,以命令的口吻道,“赶紧掉头这次你要是再走错路,你这脑袋也别想吃饭了”
“放心,放心这回绝对不会错了,你说的是那个全是一群老娘们的紫霞门是吧嗨呀,你早说嘛其实那地方我熟得很当年我收破咳,做生意经常去”说着车夫便勒转马头,马车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天黑了,最让李一一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他饿了
本来是带了不少干粮的,刚才翻进水田里,干粮全都泡得滚胀,别说吃,拿都拿不起来了。
都是这智障车夫干的好事还有脸唱山歌唱就算了,还唱得这么难听李一一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蹬车下去。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饥饿交加时,天上又哗啦啦地下起了瓢泼似的大雨来。几人瞬间又被淋成了落汤鸡。
刺骨的雨水渗入伤口,火辣辣的疼,李一一忍不住埋怨起那车夫来:“都是你干的好事这次回去,我一定要给你个差评”
车夫转过脸不快道:“少侠,你这就不地道了啊这一路上我把你照顾得跟亲儿子似的,就差没抱着你撒尿洗澡了,你还要给我差评你觉得合适吗”
“踏马还不是你害的你说你一个杀猪匠,就好好杀猪不行吗非要来当什么车夫,你是那块料吗你折腾你自己也就算了,还把我们弄成这样你良心呢”李一一越说越来气,越气就越饿,看着旁边的树皮都想扑上去啃两口。
车夫将头发一甩,仰着脸道:“少侠,这你就不懂了人生嘛,就要勇于挑战如果没有一丝波澜,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告诉你啊”
“喂喂喂,看路卧槽”
“轰隆”一声,李一一提醒的话还没说完,这家伙又将马车赶入了旁边的土沟里。
摔得几人晕头转向满脸是血,李一一终于忍无可忍,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喝:“你踏马故意的是不是嗯今天要不弄死你,就难解我心头只恨”
“对,徒儿,弄死他哎哟,我的蛋妈妈的,疼死我了。”东山老坑捂着裤裆一脸怨毒地叫唤起来。方才翻车时,一根树杈子恰好捅中裤裆,让他很是怀疑是不是被整废了。
“没有的事嘶~”车夫抹了一把鼻血,连忙解释道,“少侠,你相信我我是一片好心,刚才是眼睛抽筋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一定活着把你们送到目的地”
李一一艰难地撑着身子往后挪了挪,翻着白眼道:“我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把车给我推起来,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车夫一听顿时急了,扯着李一一的衣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别的啊少侠,你看我一大把年纪了,出来挣点钱也不容易啊实不相瞒,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家中还有十几房如花似玉的小妾”
“停停停”李一一打断他的哭诉,拧着眉头道,“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卖惨,反而是在炫耀呢”
尤其是最后一句,是机房如花似玉的小妾这让李一一很是不快,毕竟自己长得这么帅气一小伙儿,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他长得跟只癞皮狗似的,就有那待遇简直是羡慕啊
“咳,没有,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来,少侠,你先坐会儿,我这就把车弄起来我告诉你,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有一家客栈,那里的老板娘的馒头是又白又大,嘿嘿”
看着他那色眯眯直流口水的样,李一一很是怀疑他口中说的馒头,其实是另有所指。暗叹一声世风日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默默接受着风雨的洗礼。
忙活了一整天,全踏马走了冤枉路,还被折腾得要死不活的。
李一一心中简直憋屈到了极点,反观他那几个师尊,在这时候却不是一般的淡定。
一个个盘腿坐得笔直,两手捧在胸前,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看上去就跟几尊菩萨似的。
他们难道不饿李一一狐疑地凑过去,下细一听,顿时满头黑线。
几个老货嘴里念的居然全是菜名,难怪一个个口水直流感情是在脑子里给自己画饼充饥,李一一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雨终于停了,一座小客栈里,几名把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脸的男子,围坐在一张八仙桌边,桌上的菜早已经凉透,但他们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时不时把目光朝门口投去,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这几个人浑身杀气腾腾,小二也不敢问,只得撑着脑袋在旁边枯坐。
坐在下首的一名小个子压低声音说道:“老大,那小子怎么还不来该不是在路上翻车了吧妈妈的,我屁股都坐麻了。”
对面那脖子上有一条恐怖刀疤的汉子夹起面前的冷菜送入口中,淡然道:“稍安勿躁上面交代了,这小子狡猾得很,说不定他是有所发现,故意放慢了速度。”
小个子点了点头,又道:“你说为了对付一个那么一个小白脸子,还是个残废用得着把我们哥几个都派出来嘛照我看,随便找个地痞流氓就能把他给收拾了。”
说起这个,这位刀疤老大也觉得郁闷,那小白脸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绝对在自己手底下活不过三招,上面却一再交代,要小心行事,而且不能让他死在梦月城附近。
“嘎吱嘎吱~”正说着话,怪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几人同时抬起头将目光投了过去。
看到那辆面目全非的马车,以及狼狈不堪的几人,顿时一阵愕然,小个子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心道:还真踏马被自己猜中了,这几个夯货,一看就是出了车祸,还摔得挺惨的样子
刚到门口,那车夫便扯着嗓门喊了起来:“小二”
正在打瞌睡的小二瞬间回过神来,站起身点头哈腰地道:“哎呀,几位爷,快,里边请你们咋搞成这样啊我给你们拿毛巾去。”
车夫把手一挥,不耐烦道:“拿什么毛巾大老爷们淋点雨,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赶紧的,给我把好吃的好喝的都拿出来摆满了少不了你钱”
李一一的轮椅在之前的几次事故中摔得稀烂,只得由东山老坑背着走进客栈。
这几个老货一开始死个爹妈都不肯背他,铁骨铮铮装得跟个汉子似的。
当李一一摸出一两银子之后,面对银子的诱惑,几人差点没直接打起来,最后通过划拳决定,由东山老坑担此大任。
隔壁桌的小个子一直盯着李一一,压低声音朝对面的人道:“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疤脸老大不慌不忙道:“不要捉急他们折腾成这样,一会儿必然睡得跟死猪一样,等他们睡下我们再动手,轻轻松松就能要了他的狗命。”
“有道理”另外几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看什么看没见过长得这么帅的啊he~tui”东山老坑一声喝骂,张口便是一泡口水朝对面桌子吐了过去。
这老家伙吐口水的功夫堪称一流,啪一声,口水刚好吐进正中央那个汤盆里,顿时溅了几人一头一脸都是汤水。
小个子顿时火了,猛然起身,呛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刀,把东山老坑一指,怒道:“老鳖犊子,你找死是不”
疤脸大汉急忙朝他使眼色,制止道:“小毛,不要这么焦躁”
小毛抹了一把脸上那沾着对面老货口水的汤汁,愤然道:“疤哥,这老狗实在是欺人太甚”
“出门在外,不要节外生枝。”疤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朝东山老坑投去一个自以为十分友善的微笑,嘴里道,“想必,这位前辈一定不是故意的吧”
“he~tui”没想到的是,东山老坑非但不领情,张口又是一泡口水朝他脸上吐了过去,嘴里哼唧道,“不好意思,爷爷我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