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眼里,她夏诗清是冰山女总裁,高高在,如神女般只可远观,不可接近。.

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刚过完二十三岁生日没多久的女孩子。

她也有娇憨的一面,童真的一面,可爱的一面。

正常少女有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她哪样都不缺。

只是这些,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示。

但在陆晨面前,她完全卸下了伪装。

甚至连她自己都未能察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来了你不知道。

走了可能也不会察觉。

但还在时,便是世间再无一物可拟的美好。

……

两人吃完饭,喝完了两瓶红酒,已经是晚八点半。

陆晨开始洗碗。

夏诗清要帮忙,又被他赶了出去。

这家伙的理由无充分。

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这些琐事,还是我来的好。

俺要跟夏总裁你证明,包养我是个性价超高的买卖啊。

夏总裁翻了翻白眼,说是是是,你陆小爷最贤惠得了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话多,事儿妈!

陆晨气得,狠狠刮了一下她的樱桃小鼻。

夏总裁疼得,差点哭了,着眸子瞪着陆晨。

“难道你还想让刮一下?老婆,没想到你还好这口啊?”

陆晨耸耸肩道。

夏诗清果断撤离。

……

陆晨收拾完毕,两人便手拉这手在花园散步,翠花跟黑炭俩小家伙跟着两人屁股后面,摇头晃脑的,也不知道都在高兴什么。

两人逛了一阵,便席地坐在草地,看着月亮。

“陆晨,你真的愿意娶我么?”

夏诗问。

女人呐。

陆晨心想。

她是缺乏安全感么?

“当然。”

陆晨点点头。

“老婆,咱讲道理嘛,你当什么娘们儿都跟你一样眼瞎,瞧得我这个破落户啊。我经常跟你吹嘘,什么我帅得惊动党----央--和联--合--国,也是吹吹而已,还能是真的不成?你愿意嫁给我,才是我陆晨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夏诗清白了他一眼:

“那要是有别的女孩子也喜欢你,我漂亮,我优秀,我脾气好的女孩子要跟你好,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

陆晨正色道:“毫不犹豫的拒绝她,我早说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若违此誓,我陆晨五雷轰顶——”

夏诗清连忙用两根纤细手指将他的嘴巴按着:

“别发这种毒誓,举头三尺有神明呐,我信你的。”

“我……我是有些害怕。”

她咬着嘴唇。

“害怕什么?”

陆晨疑惑。

夏诗清叹了口气:

“我妈妈还在的时候,跟我说过,有的男人,落魄的时候你不抓住,那这辈子也错过了,但错过了也别遗憾,因为这种男人满肚子的星辰大海,你在他眼里呀或许仅仅是一只蝴蝶,蝴蝶再怎么漂亮,也飞不过沧海。我妈妈跟我说,挑男人,别挑你驾驭不了的,要不受伤了是一辈子的事情。”

陆晨正色道:

“诗清,我妈妈跟我说的是——要爱着,像从来没有伤害过。”

“我是怎么长大的,你也知道。自我爷爷死后,我没有一个真正的亲人,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婶婶,除了拿白眼挤兑我,便是唆使我那些个堂哥堂姐们欺负我。”

陆晨微眯着眼,语气很平缓:

“我小时候很自闭,也没有什么人愿意跟我说话,好在爷爷死的时候,留了一条狗给我,那条狗叫白狼,是条很聪明的狗,我跟它玩的很好。”

“但我那几个堂哥堂姐我见不得我好,趁我不备,拿着把剪刀把白狼剪成了几截,肠子心肝脾脏什么的,都从肚子里流了出来。他们把白狼的尸体塞进了我的被子里。你能想象那天晚我睡觉时,掀开被子后,是什么感觉么?”

夏诗清脸色煞白,张大嘴巴。

她紧紧抱住陆晨。

看着这个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是知道陆晨小时候过的很苦。

但没想到,会是这么的苦。

“那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哭泣。”

陆晨咬着牙,

“我把白狼埋了,然后买了几大包耗子药,想放在那几个堂哥堂姐的午饭里。”

“后来呢?”

夏诗清连忙问。

“我终止了这个计划。”

陆晨说,“因为我知道,哪怕我能毒死我那几个堂哥和堂姐,我自己也活不了。我想起了爷爷临死时告诉我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好好活着,哪怕像条狗一样卑微,也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陆郎,你真的很不容易。”

夏诗清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

陆晨笑了笑。

笑容干净,像个孩子。

一路走来,他确实经历了许多。

锤过别人。

自然也给人锤过。

可以预见,以后他还会给人锤,也会锤更多的人。

委屈。

憋闷。

算计。

二十载的跌宕起伏。

沉淀出一腔滂沱,一腔锦绣,一腔底蕴。

孤独是个很鸡扒蛋疼和矫情的词汇。

他说不出口,也不需要说。

他只顾着前行。

前路漫漫,下求索。

肯定有踉跄。

也肯定会有跌倒。

会疼,会痛,会受伤,会有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

但他不在乎。

流血流汗都不算苦。

流泪才是。

再怎么狼狈,他也会挤出一张笑脸。

娘亲告诉他的——

要爱着,像从来没有伤害过。

这个世界亏欠他很多。

他还是爱着这个世界。

深爱。

与此同时,他当然得变得强大。

他不想再过幼年时那种狗一般的日子。

面对强大的对手,毫无办法,吓得、怂得、绥得,都快要尿裤子。

夏诗清说:

“陆郎,从白狼死后,你都没有再哭过了么?”

陆晨点点头:

“爷爷说的,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我答应过他以后都不会哭,但还是破例了一次,其实做的也不算好。”

夏诗清说:

“可我是女孩子,我很想哭。”

她说完,当真哭。

眼泪决堤,如何也止不住。

心疼。

夏诗清心疼。

心疼他的执拗、心疼他的坚硬。

心疼他埋在内心深处、或许这二十三年过去,只给她夏诗清一人看过的曾经。

她当然得哭。

能为他哭,何等荣幸呢?

“傻婆娘,哭什么。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过去的,也过去了,至少我现在很确定,我很强,并且将继续强大下去,直到可以锤哭这世界的所有人,而再不会被别人锤。”

陆晨浅笑。

若为林木,当欣欣以向荣。

若为花草,当萋萋而摇绿。

男孩儿要成长为男人,需要把许多东西藏在心里、直到带进坟墓。

悲凉。

孤独。

还有怨恨。

人是不能靠恨活着的。

能支撑他陆晨无敌天下的,只能是爱。

他爱着。

陆晨点了支烟,吐了个烟圈,哼起了半阕唱词。

“天南门,紫禁城,永乐大钟千古鸣。十三陵,大前门,香山红透枫叶林。”

依旧是京剧。

不过这次是大花旦的唱腔。

依旧震撼。

依旧哀而不伤。

依旧优雅,充满风情。

唱完这半阕词,抽完这一支烟,陆晨站了起来,看着天那轮下弦月。

月光辉映着眼瞳,渲染出来无与伦的自信和从容。

明日之战,他必胜赵无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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