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江逃跑了的这个消息,我心头猛地一颤。

说实话,这个结果早已是我预料中的事情,但是在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十分地吃惊,于是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越狱?”

“还没进监狱呢,不算越狱。”

“那他从哪里跑的?”

“车里。”

“车里?”

“对,在押往省厅的路上。”

“你当时也在场?”

“没有。”

“押送的人怎么说的?”

“很简单,开到省厅那里,那边儿的人准备接收犯人的时候,打开车门,发现李江不在里面。”

“等等,什么意思?押送他的是辆什么车?”

“两辆,一辆专门押运的囚车,还有一辆是局里的小车,作为跟车用的。”

“那,是不是在路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路正常!押送人员的口径全都一致,李江仿佛从车里突然消失了一样,所以,我才会来找你,问穿越这玩意儿。”

“你怀疑他是通过穿越逃走的?”

此时,梁子并没有回答我,又默默的点了一根烟。

看样子,他很矛盾。

我猜的出,梁子对穿越这个问题已经思考了无数次,并且在内心中,已经开始偏向于穿越这种概念了,只是不好意思跟我表明罢了。

我想了想,又问:“当时,囚车里有没有派人盯着他?”

“小宋盯着。”

“就他一个人?”

“对!持枪看守。”

“那小宋怎么说?他可是时刻盯着李江的,期间有没有睡着什么的?”

“小宋也消失了!”

“什么?小宋也不见了?”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因为两个人都在车里凭空消失,这种情形,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但是,我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于是问道:“你们为什么让小宋去押运?他不是个新人吗?”

梁子斜眼看了我一眼,回道:“也不算新人,从警校毕业出来都已经两年多了。怎么?你怀疑小宋?”

我摆摆手,说道:“算不上怀疑,只是和你探讨下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梁子摇摇头,否定了我的想法,然后说道:“我明白,但是小宋这个人,自从进到我们队以来,都是我亲手带的,我觉得不会有问题。再说了,后面那辆跟车的是省厅那边儿的人,一路上都跟在后面,就算是小宋协助李江逃跑,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我点点头,知道梁子对自己的手下,特别是亲自带的手下,有着十足的把握和自信。

但是,我的心里却不这么想。

我认为,即便小宋没问题,也很难保证李江不对小宋下手,最终造成小宋有问题。

接下来,我们两个人各自都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梁子忽然问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反问他:“你呢?现在打算怎么办?还要找李江么?”

“肯定是要找的,可是……”梁子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其实,你也不用着急,等吧,他会回来找我的!”我很自信的说道。

梁子的脸上立即呈现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有些夸张的说道:“什么?你,你是说,李江会来找你?”

“是的!这一点我能确信。或许,他很快就会来找我。”说完,我将身子往后一仰,故作轻松地说道。

梁子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我,不一会儿,眼中那份失望的神情便消散了许多。

我知道,他又重新信任我了!

为了进一步缓解他精神上的压力,我笑了一下,说道:“算了,算了,不提李江了,今天咱们俩啥也别想了,走,去老地方喝个痛快吧!”

梁子犹豫了一下,但是随即,眼神中一亮,也点头赞同的笑了起来。

老地方就是爬山。

那是我们经常去的一个地方!

也许是太久没有锻炼了,脚在鞋子里已经湿透了,我索性就把鞋子脱掉了。

望着远方城市的夜景,以及城市上空盘旋着的层层黑云,忽然间觉得,今天的天气还不错,至少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只是在山路间残留着一些几天前的积雪而已。

好不容易到达了山顶,一眼望去,还是几年前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多余的话,我们俩随即开始对饮。

一瓶,两瓶,三瓶......

深夜的寒风,一阵儿接一阵儿地吹过。

梁子躺在一旁的毛毯上,不停地说着胡话,叫我再给他拿几瓶酒。

我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又在散乱的酒瓶堆里挨个儿翻了一遍,最后才找到一个还残留着些酒的瓶子,就塞到他手里。

梁子看也不看的就仰头将那些酒一口抽进了肚子里,然后将酒瓶往山下使劲儿甩了出去,又打了一个酒嗝,才缓缓说道:“阿明啊,你说你酒量那么好干吗?假如你想喝醉的话,却怎么喝也喝不醉,是不是特别的悲哀?你说,是不是特别的悲哀?有时候,我真的挺同情你的,哈哈......”

我看着他说话的模样,也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这一晚,我们躺在山顶上,只喝酒,任何事情都没有提。

没有提李荷,没有提小芳,也有没提李江,更没提他朝我开枪的事儿......

就像小时候,彼此间将对方打得鼻青脸肿。第二天,却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在一起疯,继续在一起玩!

而现在,我真的想大醉一场,真的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哪怕就一晚的时间也好。

可是,正如梁子所说,我是个怎么喝都喝不醉的人,仿佛酒精从嘴里灌下去,却永远无法被血液吸收一样。

这种体质在酒桌上拼酒时,真的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如梁子所说的一样,是一种悲哀。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梁子已经醉的睡着了。

可是我,还是依旧清醒着,依旧在想念着李荷。

我竭尽全力想要忘记所有悲伤的事情,但是,它们却一直纠缠在我的脑海深处,并且时不时的冒出来一下,折磨的我无法呼吸......

酒精加上山顶的寒风,已经让梁子彻底醉去,他偶尔冒出一两句含混不清的梦呓,像是哭,又像是在笑,也许,他又在梦里见到小芳了吧。

而我则在山顶坐着,和脑海里那些悲哀抗争着,直到远方的太阳从地平线处悄悄地探出头来。

我将梁子背上了汽车,这期间他一直没醒,我也懒得叫醒他,干脆直接发动汽车,就往山下驶去。

开到梁子公寓楼下的时候,我不得不把他弄醒,想让他自己回去。

可是梁子也许是因为昨晚喝得实在是太多了,依旧含混不清地说着胡话,甚至连站起来走路都站不稳。

无奈,我只好搀扶着他上楼。

刚出电梯门儿的时候,迎面碰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和我撞了一个满怀,然后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低头从我身边儿走过去,直接进了正在关门的电梯。

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儿奇怪,但是也没多想,就继续扶着梁子进到了房间里。

进屋后,本想用门口那块儿红色的抹布擦一下身上的灰尘,却发现那块儿红抹布不见了。

没办法,经过一番折腾,我尽全力的把梁子安顿好之后,就准备回家。

可是就在我往口袋里掏烟的时候,忽然发现,口袋里多了一样东西。

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一团纸条!

我快速将纸团碾开,只见,上面写了一排歪歪扭扭的字:

今晚十点,郊区电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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