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了刚子那个微动作，有吃惊的成分，也有愤怒。

而正是他的吃惊和愤怒这两种情绪，使原本看似坚固的心理防御堡垒被震出了缝隙，我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将这条缝隙扩大，一直扩大到能伸手取出堡垒内部的东西为止！

“刚子，这位是你们小区的业主，叫阿明，想必你也认识，我就不过多的做介绍了。接下来，有一些问题，我们希望你们俩共同回忆对照一下。”

老黑介绍完，刚子就抬眼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扭过去头，摆出先前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刚子，那我们就按照时间顺序一起回忆一下吧！我买下这套房子的时间是在三年前，我们相识是在那个时候，所以，你在三年前就在小区做保安了。”

“是又怎样？”刚子一脸不屑的说了一句。

我朝他笑了笑，继续说道：“自从我搬进来后，楼上702房间就从来没见过有人，也就是说，那套房子至少从三年前就是空着的。奇怪的是上个月，你跟我说702房间一直住着人，并警告我，不要随便上楼去打扰人家！”

刚子耸肩摊手道：“我有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呵呵，那你是否记得，我说我已经进去过了之后，你大发雷霆吧？”

“哦？你进去干啥了？不会是进去杀人吧？”

“当然没有，我只是被702房间地板下的尸臭影响到了，臭气透过天花板渗了下来，所以我就上去查看了一下。遗憾的是，我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你却发现了那具尸体。你不觉得很巧吗？”

“是啊，就是这么巧，没办法咯，谁叫我倒霉呢！”

“三年多的时间，一套闲置了三年多的房子，里面有具尸体，你平时什么都没有发现，偏偏在警方盘查你之后就发现了尸体？”

“对，碰巧，纯属碰巧。”刚子说完，依然傲慢地看着我，又补充了一句：“你不就是想证明不是碰巧吗？有证据吗？所以，你就别浪费时间了。”

“目前确实没有证据，不过，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已经找到指证你的人证了，当年杀人现场的目击者！”

“人证？哈哈，鬼吗？”

“嗯，你说的没错，原本是有两个证人，但是其中一个确实已经变成鬼了，不过，幸好另一个还是人。”

“谁？”

“城哥！”

“哈哈！你在逗我？他也算是人证？哈哈，你们真的是太可笑了。”

“你笑什么？”

“嗯，恩，没什么。不过，既然你说他是人证的话，你就让他出庭试试吧，试试，试试看就知道了，哈哈。”

“哟，这么自信？是因为他是精神病人吗？可是你别忘了，精神病是可以治好的哦！”

“治好？什么意思？”

“就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弄到他的康复证明啊，你懂得，一张证明而已，很简单的！”

“你，你......”

“不要激动哦。”

“你，你这是威胁？你，你这是栽赃！”刚子的说话语气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面对他的过激反应，我没在回答他，而是装腔作势的跟老黑耳语了几句，然后面带微笑的盯着刚子。

果然，他的眼睛里闪过些许慌乱的神色，右手捏成了拳头，在桌面上轻轻摩擦着。

“你，你们在商量什么？”刚子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我笑了笑，说：“在讨论城哥应该背一些什么样的证词，怎样，你现在还坚持是碰巧发现尸体吗？”

刚子的拳头在桌子上摩擦的频率越来越快。

看样子，他的内心活动很剧烈，似乎在进行某种挣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准备好。

我继续说：“刚子，你心里自己清楚，这根本不是蹊跷。否则，你那天也不会在知道我进去过702房间后就大发雷霆，因为里面藏着你不可告人的秘密！本来这个秘密也许可以一直埋藏下去，但是这三年来，藏在你内心中的某件事情让你很痛苦，痛苦到不喝酒就睡不着觉，但是喝多了，被你杀死的人又会在你眼前走来走去！所以，你很害怕，就想再去确认一下当初是不是真的杀死了那些人，最终，你在那天重新撬开了地板......”

话还没说完，刚子就猛的站了起来，并在桌子上重重地锤了一下，吼了起来：“你们要我说多少遍？你们要我说多少遍？我他妈的没有杀人，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杀的！”

“你的语气出卖了你，很显然，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你也知道是谁杀的，而且，你亲眼目睹了杀人现场！说吧，杀人的是谁？”

“你们不要逼我！”

“不是我们逼你，而是那个人在逼你吧？”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要跟我提那个怪物！他不是人，他根本不是人！”刚子终于控制不住了，开始抱头吼叫起来。

“他不是人？那他是什么？”我好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就进一步问道。

“怪物啊！你没听到吗？是他妈的怪物啊！”

“可我就住在怪物曾经住过的房子里，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说完，我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以示证明。

“哈哈，你马上就会成为疯子，哈哈。”

“但是在我成为疯子以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杀的人？”

“你错了，人其实不是他杀的。”

“那是谁杀的？”

这时，刚子闭眼做了一个深深地呼气动作，慢慢将头仰了起来，一字一句的冲着天花板说道：“娟姐！”

他在说完这个名字之后，仿佛在他心里终于放下了一个什么东西似的，表现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是这次的审讯结果让我和老黑都深深感到了震撼！

万万没有想到，刚子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说出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杀了那个女孩的凶手竟然是娟姐！而且，这个案件跟那个李江同样有着关系！

只是不知道，在三年前发生的那场凶杀案现场，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假如刚子按照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充当了目击者的角色？

那李江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会被刚子称之为怪物？

娟姐杀了小女孩，为什么要杀？

娟姐的老公疯了，为什么会疯？

小女孩又是谁？

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疑点了......

此时，刚子将藏了三年的心底秘密说出来之后，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无论我们再问他什么话，也没办法再让他开口了。

或者说，刚子依然在撒谎？

他把杀人的罪名推到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身上，这样就可以让警方放弃追查？

虽然暂时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最后，老黑还是和我商量了一下，之后以通知的语气告诉刚子他已经洗清嫌疑了，现在只要去办一下手续就可以走了，不过有关案件的事可能随时需要他协助调查，所以必须保持手机的畅通。

刚子听完后，脸上微微有些惊讶的神情，但是依旧是闭着嘴，也没说什么，接着，就被其他人领着去办手续了。

当然，放了刚子，依然是老黑计划中的其中一步。

因为刚子看似说出了案件的真相，但是其中还有很多疑点没有弄明白，所以，接下来需要继续盯控刚子，以便观察他被释放后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