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零松开她的手，乞求道：“奶奶，您就把事情真相告诉我吧”

蔡明芳藏于被中的手忍不住颤抖，床头的心电监护仪正滴滴滴响的飞快。

“奶奶，求求你，你就告诉我吧”顾零眼眶泛红，盯着蔡明芳的脸。

突然，蔡明芳捂着胸口不停抽搐，机子的声音越来越快，顾零见状慌乱的按下床头的对讲机。

“医生医生”

蔡明芳再次昏了过去，顾零被医生护士推到了病房外，顾零无力的靠着墙，双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让直系亲属签字，顾零只好给林妈打了电话，让她通知顾清明。

顾清明赶来时看到守在手术室外的顾零，神情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顾零擦干眼泪冰冷的眼神看向眼前这个她该喊作叔叔的人，为了独吞她父母的遗产把她关进孤儿院里的亲叔叔

“你，你看什么”顾清明被顾零瘆人的眼神看着显得有些惊慌，他转向一旁闭眼祈求的林妈，“林妈哎呀我说你念叨什么呢我妈怎么样了她在合同上签字了没”

林妈睁眼凶狠地瞪他，“没有老太太说她死也不会签的”

“她死了我就正式继承了，还需要她签什么”顾清明不屑一顾的回道。

林妈紧紧攥住拳头，要不是顾零拉着，她早已豁出这条老命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老太太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孝子”林妈痛哭流涕，朝顾清明大声咒骂，“她一辈子都在为你付出，到头来却得到这样的回报老太太啊，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出来亲自教训你这个不孝子啊我可怜的老姐姐啊”

“你，你知道什么我这是为了顾家好她肯定也不希望看到她唯一的儿子去坐牢”顾清明用力扯下林妈抓住他衣服的手，“林妈你伺候了她一辈子，等她死了跟她一起下去就是了”

“你说什么呢你还是不是人”顾零将林妈护在身后，她忍无可忍再也没办法沉默，她没想到顾清明竟然这般的毫无人性

“你到底是谁啊我家的事跟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什么关系”顾清明朝顾零呸了一口。

“她是顾零，顾小姐顾先生的亲生女儿”林妈愤怒地朝他喊道。

顾清明听完怔住，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顾零，“怎么可能你，是顾零你不是被人领养走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叔叔，十几年不见，您倒是一点都没变”顾零撑住林妈的双臂，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稳，目光锐利地射在顾清明的脸上。

“呵，怎么，想趁你奶奶病危了回来抢家产吗我可告诉你，这个老太婆死后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你一个子都别想”顾清明不要脸到了极致

顾零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恨不得此时就把他烧死她从未有过对一个人有如此深刻的恨意

“你霸占了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我那时候还小，只能眼睁睁看着，现在，你觉得我还是那个任由你摆布的小女孩吗”

顾零话中的寒意让顾清明瞬间感到一阵心虚，她的逼近让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意识到自己的恐慌后他又马上挺起胸膛，睁大眼瞪回她。

“谁谁霸占你父母的遗产了当年要不是我收留了你，像你这种害死父母的扫把星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我千辛万苦经营着公司，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容易吗再说了，你父母什么时候把公司留给你了有遗嘱吗”

顾清明红着一张脸，扯起大嗓门对顾零喊叫，好像声音大的人就是有理的一方一样。

顾零听完只剩冷笑，她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充满了冷漠的眼神直视他，直到他害怕的撇开了眼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顾零幽幽地开口。

顾清明瞬间就像只惊弓之鸟缩了缩脖子，惊恐地看向顾零，“你，你你你知道什么那个老太婆跟你说什么了”

“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顾零再次冷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不是不报，时”

“闭嘴你这个贱胚”顾清明冷汗直流，冲她吼骂，“我什么都没做根本不关我的事情是他们自己闯了红灯死掉的不是我害死的”

顾零体内迸发出来的恨意让她全身血液冲上头顶，父母的死果然跟他有关系

“是你是你害死的我父母就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顾零失声痛哭，朝顾清明怒骂，林妈紧紧拉住她。

“你再胡说我就去法院告你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当年克死自己的父母现在又克死自己的奶奶你一回来顾家就要死人是你你给我滚快滚”

顾清明用力抓住顾零的手臂把她往外抓，顾零力气哪里比得过他，一下被扯倒在地，连带着一直紧紧拉住她的林妈也摔倒在地上。

林妈的嘶喊声引来了几个护士，护士跑上前把她们扶起来，对顾清明严肃骂道：“这里是医院你们这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对一个女人和老人动手”

“呸老子还要连你医院一起告你一个小小的护士敢教训老子”顾清明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几个护士气得面红耳赤，拿出手机就准备报警，顾清明冲上前就要抢夺手机，被几人围堵住才拦下。

“吵什么呢”抢救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不悦地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我是她儿子”顾清明甩开护士的手冲过去，抓住医生的手激动的问道：“我妈死了没”

医生皱起眉用力的扯下他的手，“你是病人家属吗”

“是呀，我是她儿子亲儿子”

“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顾零扶着林妈快步走向前，“医生，我是她孙女”

医生听完眼神在顾零和顾清明身上打转，最后说他转头对顾零说道，“你奶奶暂时没有生病危险了，但是能不能过得了这关，就看接下来的48小时了。”

“哎我说你这个医生怎么回事我说我是她亲儿子，你听不懂人话是吧对着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死丫头说什么哎，你去哪里我跟你说话呢我告诉你们，我坚决要告你们医院，告你们草菅人命告你们医生胡乱手术”

医生不理会顾清明的无理谩骂直接转身回了手术室。

顾零和林妈悬着的一颗心暂时落了地，也无视顾清明在一旁不停疯狂咒骂，倒是几个护士一直贴心的护着她们，不让顾清明靠近她们。

其中一个护士悄悄问顾零要不要报警，顾零无奈地朝她摇摇头，她们走时不忘对护士们表示了感谢。

顾零和林妈守在icu的门口，林妈嘴里不停念着，把所有神仙求了个遍。顾零也在心里默默祈祷，祈求她的奶奶能平安无事。

顾清明从蔡明芳被送进icu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们也没空理他。

“林妈，您喝点水吧”顾零叹了口气，把矿泉水打开喂到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林妈嘴边。

林妈摇摇头，把水推开，“顾小姐啊，老太太要是走了，我也不愿意活着了”

“林妈，别说傻话，奶奶一定会没事的，您也要好好的”顾零打断她的话安慰道。

“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想起顾先生刚把我从农村里请回来照顾老太太那会儿，我第一次进入到顾家，老太太对我是百般不满意，可是这几十年，却待我如亲姐妹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呆，就是一辈子”

林妈不停落着泪，声音哭到沙哑，“她这要是走了，我一个人无儿无女孤家寡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零拿纸巾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流，老人家这是伤心到骨子里去了哭了许久，最后靠在顾零的肩上沉沉的睡去了。

顾零不敢动弹，怕弄醒林妈，只能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阿铁提着粥到病房没看到人，问了护士后才寻到icu病房，见到顾零疲惫的样子有些无奈。

他压低声音对她说道：“小零总，把林妈交给我吧。”

顾零微微点点头，实在不忍心叫醒林妈却又不舍让她这样坐着睡，“林妈，林妈，让阿铁先送您回去吧。”

林妈微睁眼，一听要回去就不停摇头，“我不回去，我要守着老太太”

“林妈，您听我说，您这样身体肯定吃不消的，别等奶奶醒了您又倒下了，到时候谁来照顾奶奶呢您说是不是”顾零循循善诱，“我答应您，奶奶一有什么情况我就给您打电话就让阿铁把您送过来，好吗”

林妈想到自己在这儿也只会让顾零担心，还得多照顾她一个，就心有不安，她只好点头应下。

阿铁把林妈送走后，顾零透过玻璃看到身上被插满了管子的蔡明芳，感到一阵心酸苦涩。

她忍不住又轻叹了一声，“奶奶，您一定要醒过来我答应您，我再也不逼问您当年的事情了，只要您能醒来”

顾零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对她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恨和怨了，生命这么脆弱，再大的仇也都烟消云散了。

顾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突然被一阵吵杂声惊醒过来，只见医生护士齐齐冲进了病房里，蔡明芳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再次响动异常，顾零此时的心脏仿佛就要停掉

“奶奶”顾零痛哭大喊，“奶奶”

她看见医生举起了电击用的除颤仪放在蔡明芳的胸口两侧，一下，没反应，两下，没反应，三下，还是没反应

医生朝护士摇了摇头，“北京时间2020年4月23日20时15分43秒。”

顾零的双腿瞬间失去力气，她半跪在地上，任凭眼泪肆意流淌，“是我是我逼死了奶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