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仁被重兵护持着,前往中央塔。
上身被钢索捆了几层,步履蹒跚,被左右卫士半提着,走入审判庭。
少年站在受审席,卫士们稍稍退开,静静盯着他。
甘德、姜伯二位首席坐在高台桌案后,吕风坐在下首椅子上。
起身,走到少年面前,“杜仁,你可知罪”
“不知。”
“好,那我来告诉你。”吕风从他左前方走到右前方,看到他身后,听众席的泽雅、灵儿两人瞪着自己,使了使眼色。
“你擅自使用禁术,亵渎尸身,天理难容。若是现在知错、认罪,还可减轻罪名。要不然”
少年抬起头,看前面左右两排陪审员。左排是本城法师代表,老于也在其中;右排面生,可能是随特使来的王城法师。
“若是昨晚,没人用这禁术,我请问各位,这座城还在不在,你们还能站在这,质问我吗”
左排的法师静默无言,他们都靠着少年的禁术,捡回性命,拉不下脸为难他。
右排的一个高瘦法师,拍案而起,怒斥,“巧言令色,包藏祸心。一个堕落巫师,以为用邪法助人,就能免去刑罚么”
身旁的其他法师也陆续痛骂杜仁,简直不像是审判庭,而是刑场。
少年心力交瘁,加上疲累,险些栽倒。
离他最近的吕风,察觉到异样,抢过去扶住了。见他闭着双眼,唤他名字,拍他脸颊,毫无反应。
右排法师窃窃私语,是不是装晕呢
听众席上,徐安起立发言,“甘首席,姜首席,嫌犯疲累过度,当场晕厥。应当立即中断庭审,交由在下诊疗。”
姜伯不置可否,侧着头,看甘德反应。
甘老头呵呵笑,“听说,望野城里,出了两个不错的苗子。其中一个,魔药学研究不错。想必就是你吧,徐安。”
徐安躬身作揖,“正是晚辈。”
老法师点点头,“救人自然是该救,休庭倒是不必。”
他走下高台,缓缓踱步到少年身前。吕风仍在扶持着。
左手拄着法杖,默念法诀,右手食指冒出一颗翠绿的光球。
指头伸向少年的额头,绿光渗进去,少年气色渐渐好转。
老法师蛮得意,指尖抵在他额上,驱动这股木系元气运转。
在行气到心肺部之时,突然现出一团黑雾。吓得甘老头急忙抽回手,往后倒退,险些跌倒。
少年醒了,精神为之一振。见四周鸦雀无声,老头站在自己面前。
“刚刚发生了什么”杜仁的记忆有些模糊。
吕风拍了下他后背虽然拍在钢索上,“呆子,你刚刚昏倒了,是甘大人救了你。还不快行礼。”
小杜被捆成个粽子,不便作揖,于是微微躬身,低头,“多谢甘大人救命之恩。”
老人摇摇头,“别谢我。是徐安提出的,要谢就谢他。”
少年回身看着徐安,点下头,“多谢。”
徐安有些惊讶,就这么一手,杜仁的气色竟恢复到如此饱满。
“我只是帮你消去了疲劳,”甘老头走回高位,“你若是居心不良,神仙也救不了你。”
一句话说到少年痛处。心底深渊潜藏的黑龙,不知何时就会发作。
死灵气魔法的副作用,刚开始似乎要被它迷乱心智,后来不知怎的就恢复正常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退路了,只能险中求生。
“来吧,不就是要测验我心性么,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
陪审席又开始窃窃私语,议论他是不是虚张声势。
甘首席也是头疼,全没个正形。
一方面是因为这帮愣头青,很少参与陪审,连保持肃静的习惯都没养成。
另一方面,这案子牵连很深。
国际术法同盟在本次盛法时代初期,就有人提出,加大对禁忌魔法的研究。
因为平常的法师,对抗妖兽和巫师,往往都落在下风。
这里,既有法师自身资质的原因,也有禁忌魔法的影响。
巫师,很多都是由于正常魔法研究,陷入颈,转而暗中涉足禁忌魔法领域。最终沦落为魔法的奴仆,丧失部分人类心性。
妖兽同样,人类圈定的禁忌魔法,很多对他们来说是惯用的,更没有因使用邪法堕落一说。
借这个事件,一大群激进派,又开始鼓吹研究禁忌魔法的必要性。
吴王派我这个老顽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把那帮人的声浪压下去。
甘德暗叹口气,每次要做些不地道的事,都得我背锅。人人称羡的首席法师,就这么好当的么。
“肃静”老先生大喝一声,浑厚苍劲,仿佛木锤,撞进庭中每个人心灵深处。
“这儿是审判庭,不是菜市场。再有管不住口的,滚出去,自己掌嘴。”
前面一声重压之下,已是一片寂静。这会儿,众人更是动也不敢动。
不愧是王都首席法师,这么大年纪,风采不减当年啊。
甘德犯了难,方才在这少年体内,碰到一团黑气,想必是这孩子的心魔。
而且不是这次产生的,比这更早,有些年岁了
若是做详细的内景测试,必然被发现。
我是能看出来,别人恐怕没这个功力。
到时候,禁忌魔法研究,就会被一棒子打死,不许再提。
“杜仁,你是从何时开始研究死灵气魔法的”
“两天前。”
众人心里嘀咕,不可能吧,两天,就能把这门邪法运用这么熟练定是假的。
甘老头也不大相信,“你说的话,有些匪夷所思。讲清楚,两天前,你为何偷学这种邪法”
“我预感到城防可能守不住,所以从一本书上学了这种禁忌魔法,以防万一。”
姜伯抢着问:“所以,你是担心城防安危,才以身犯险,对么”
少年明白,姜首席是在替自己找台阶下,“没错。可以的话,我希望终身用不到这种可怕的魔法。”
甘德咳了两声,“很遗憾,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庭上不能完全采信。”
“那我的话,够不够庭上采信呢”
一伙人推门而入,为首那个,正是延陵城主季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