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噤声,乖巧得又让人抓狂。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走到半道,阿懿却是走得比宁清婉快了许多。
宁清婉这时才知道,什么叫身轻如燕,可肚子奈何咕噜咕噜作响,这才走了多久,竟然还饿了起来。
是啊,没力气该怎么走,还能指望那傻子背着自己还是替自己分担这箩筐吗
宁清婉摇了摇头,掏出一块布中还藏着的零嘴。
正欲下口,阿懿回身瞧见宁清婉张嘴大口吃着什么,“吃多了会变更丑的”
宁清婉内心雀跃因阿懿的话,自个儿的牙上下咬了个空。
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嘴,含糊地指着阿懿说道:“来来来,我跟你商量个事,以后若是再说我丑,你信不信我就”
阿懿天真地歪着头道:“瞧着丑便是丑,为何阿懿不能说心里想说的话呢,何为真假,我还是辨得的呢。”
宁清婉像是吃了瘪,欲哭无泪,“行行行,我不叫你傻子,你也不许叫我丑女了,这事儿我们翻篇了,成吗”
还着实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复而回道:“嗯,不叫阿懿傻子,阿懿心中欢喜得很,但叫我说假话,阿懿就不欢喜了。”
又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宁清婉这会儿不是身轻如燕,却是被阿懿实实在在气到发力往前走。
嘴里不停嘀咕着:“我这是抽了才会嫁给这样的人”
“娶了我这高材生可是你这傻帽的福分”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青莲山南边的路,通常不太有人敢上。
一路上荆棘密布,得亏宁清婉手上还有一把小药铲。
可这会儿被人说丑还得在前头开路,让宁清婉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手背被划过一道,血珠子从白皙的胖手背溢出,阿懿再怎么呆愣,也知道那是什么,一路上总之听着宁清婉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阿懿正要开口的时候,宁清婉暗自决定一人上山。
“你在这待着。”
阿懿不假思索地看着宁清婉的手背,“可前头可有这么多扎人的。”
宁清婉找了一处大石块,劈开了那些荆棘,摁住他的肩膀,让阿懿坐着,心里一想也不该让他干坐着,饿坏了这人可怎么办,若是日后有人寻回他,或是他想起自己是个富家子弟恶人告状,那就不值当了。
“就让你别废话,我会砍完这些,不会耽误上山的路。一来一回,也不用半个时辰,你若跟在我后头,会耽误我采药。这个,你拿着吃。”
宁清婉将袖中方才未吃的零嘴糕点一股脑儿塞给了阿懿。
这前头看不清的路,阿懿望了望,心中有些不确定,就宁清婉这胖乎乎的样子,半个时辰可到哪一处
宁清婉就当他是默许了她的行径,便起身再出发上山。
可阿懿还未坐踏实半刻,便传来了一声尖叫,“啊”
这声音阿懿听得出是宁清婉的。
手中那白布包着的糕点,顿时从他的手心滑落。
阿懿循声而去,这才一会儿的工夫
四处探看那被小药铲砍出一条小路的山径,阿懿跟着这条道顺着走上去。
这儿阴森恐怖的气氛,让阿懿觉得宁清婉定是出事了。
怎走了这么久,还未找到宁清婉的踪迹
“丑女胖姐姐你在哪呢”
山中僻静,除了鸟叫声,便是风声。
阿懿这般一喊,响彻山间的便是阿懿的这句话,带有回声。
宁清婉只是跌入了一个浅洞里,未料听闻阿懿在那大喊自己“丑女”和“胖姐姐”
咬牙切齿忍痛扶着脚踝,应了可不就承认了他喊得这些
可不应却又无人来救。
宁清婉颓丧地喊了一句:“你这臭小子,你等着我,我在这”
被气得无法骂完一整句话,借着落入余晖的光亮,宁清婉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自己的脑袋,挡住了光。
抬头一瞧,是那犊子。
被人背着,似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记忆里,已经很久很久。
仿佛是前世的记忆中的人了,这一会儿被阿懿背着,一言不发的宁清婉让傻憨的阿懿,也觉得怪异。
她不是最为聒噪,就像个鸟儿似的不停念叨自己
这会儿怎么不吱声
宁清婉依旧不置一词,瞥了一眼正背着自己阿懿。
还别说这人刚才撇开那些大树根的劲儿的,和拉扯自己到地上,这并非寻常男子的力气。
看他这身板,也不像是个练武的,总之像极了一个绣花枕头。
一来二去,下了山。
宁清婉未见阿懿上气不接下气,他可知道自己有多沉
她被放置在自己的床上,苏氏瞧见二人进门就觉得不对劲,这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何曾有过如此亲密之举。
“怎么搞得,脚怎么就崴了呢还有刺扎着呢”
宁清婉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阿懿并没有这么傻乎乎的,竟然还知道要对自己“轻放”。
“快快,让李大夫来瞧瞧。”
李大夫也纳闷,怎么就一眨眼的工夫,这夫妻二人轮番让他问诊。
也开始打趣:“刚说着要给你一月一百文工钱呢,你倒是自己先提前用上了。”
“李大夫,我并无大碍,我扎几针就好。”
李大夫眉眼一挑,“哦扎哪一处。”
“点火温针,分别扎阳陵泉,足三里,太溪,昆仑,阿是。”
穴位并无差错,让李大夫好奇的,是宁清婉所说的前半句。
“竟有温针此理。”
前世学中医,那必然比这年代的人要懂得甚多。
“那便是有的。”
这儿并未有冰敷的用具,只能用这种法子。
李大夫见过一些研习医术的名人习得手札,但并未真正试过此法。
宁清婉年纪轻轻,可眼神里总透露着笃定,鬼使神差地听信了她的法子,为她施针。
苏氏一脸担忧地在一旁揪着帕子,待到半盏茶的工夫去了,李大夫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苏氏急忙上前问道:“好些了”
“娘,别担心,我真的并无大碍。”
宁清婉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苏氏为她用帕子拭干。
李大夫临走之时,还问了句:“那鹤唳草,可采到了”
“并未。”
李大夫点了点头,“伤好了再来上工,无妨。”
宁清婉觉得这时辰浪费,真是可惜了,要不是自己长得太过肥胖,也不至于掉下那浅洞。
还可真是要管住嘴,迈开腿,坚定信念减肥了。
可那句“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减肥”在脑海回响。
宁清婉为好得快些,让李大夫开了舒筋活络的汤药一副,他虽说伤好再去无碍,但她却不可因此偷懒。
喝下后,她便困意袭来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