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诸位便各自收拾东西会家。
周掌柜和他的东家周老板都十分高兴,脸上弥漫着喜色。
“那个小娘皮怎么可能是老板你的对手,我瞧着这次她都没来,估计是想死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吧
,真是愚昧”周掌柜高声抨击着宋紫意。
这一举动引得了周老板的赞赏。
周老板一个劲的点头,双手背在背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是极,女人都是一群眼皮子浅的货色,这次咱们已经回本了,而她们家铺子里还有那么多料子没有卖
出去,等过个几月,她们苏家坚持不下去了,咱们就又少了一个对手啊”
“这还是对亏了主家你的决定,若不是你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立马决定带着布料起身,我们也不会这么快
就把几百匹的布料脱手,都是主家你的决断,才避免了一场祸事发生”
周掌柜拍马屁功力那是一等一的高。
把所有的功劳都强加到了周老板的身上。
引得周老板一路上都飘飘然,爽朗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等到他们坐马车到晋城门口时,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青天白日的,城口怎么就关了呢”周老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站在城楼底下,扯着嗓子吼道:
“来位官爷开开门啊,我是周家铺子的老板。”
他在底下叫嚷了半天,城墙上终于是冒出了一个人头。
“别嚷了,县令大人亲自下令封锁城门,别说你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就算是县令的夫人来了,这门也是
不开的”
身穿着皮甲的官兵手上持着长枪,冷着脸呵斥道。
这番话说得周老板一愣。
他心中顿时急了起来,大声喊道:“敢问官爷,这是为何”
可惜上面的官兵听了他的话,却是没有回答,冷哼了一声后,便犹如笔直的木杆一样站在城墙上,目不
斜视的看着前方。
周老板的心空落落的。
他眼神飘散神思恍惚,自己不过是出门去谈了个生意,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凭什么关闭城门
下一瞬,他的疑问有了解答。
察觉到周遭那些个赤裸裸的视线,周老板侧头看去。
只见一群群衣衫褴褛的难民围坐成一团,眼神都直勾勾的盯着他这个方向,眼中有贪婪,还有癫狂。
周老板吓得心肝一颤,他腿都软了几分,惶恐的握住自己的衣服,手上戴着的大金手镯给揣到了衣服里
。
却是迟了,大家的眼神都直勾勾的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仿佛是把他当成了案板上的一块肉,谁都想撕咬
一口。
“快快快,上马车我们赶紧离开”周老板吓得连滚带爬,朝着马车跑去。
这群难民也不知是在忌惮些什么,迟迟没动手,时不时用眼神瞥向城楼上的士兵,又挣扎不已的看着周
老板。
在周老板手指触碰到马车的时候,难民中终于有人忍不住,飞扑过来,扯住周老板的手镯,想要把手镯
从他手上取下来。
周老板长得又胖,那金镯卡住了他的肉,根本取不下去,疼得他泪花都流了出来。
“住手住手,你这个贱民,给我住手”周老板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呵斥身边的人,“你们还愣着
做什么赶紧把他赶走啊”
众人纷纷回神。
还未来得及行动,一道破空声从城门处响起,利箭飞速射来,没入难民的后背。
“砰”的一声闷响,是箭刺透血肉的声音。
难民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嘴角流着一抹殷红的鲜血,不一会便死了个干净。
周老板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
“这这这”他伸手指着地上的尸体嘴唇直哆嗦,他又看了看城墙下那密密麻麻的人头,虽说这个难民的
死暂时震慑住了他们,但是他们那贪婪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他身上。
周老板声音中带着哭腔,“走”
要不是城墙上的士兵当即立断,射箭震慑出了出头鸟,周老板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早知道就不贪小便宜,安安心心的在城中卖自己的布匹不好吗
周老板瘫成了软肉,好几个人扶着,才把他扶上了马车,那样子,着实狼狈不已。
不过,狼狈的也不止他一个。
基本上,回来的商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过,还算他们有点良心,会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其余的商人,
后面便没有人去城门口了,围着的全都是难民。
上水村,苏家。
张氏咳嗽了好几声,眼神疲惫,可手却十分用力的抓住春燕。
“意儿她在城中有没有事我听闻那些个难民都把城门给围了”
春燕一边给张氏喂药,一边轻笑着,语调轻快的道:“哪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并不是难民们把城墙给
围了,是县令大人不让那群难民进城,所以他们只能够围在城角跟了,现在城中好好的,夫人你也不必太过
于忧心。”
“我怎么可能不忧心”张氏失声道,她作势要掀开被褥起身,“意儿她还在城中呢,万一难民攻城伤及
了她这可如何是好。”
共同生活了这么些年,她早就把宋紫意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她绝不能忍受丧女之痛。
春燕急忙把被褥给她重新盖上,把药碗放在一旁,高举着手,发誓道:“夫人,春燕清晨的时候去打探
过,城中现在无比的平静,县令大人正在想办法处置这件事,而且,这边难民数量众多,朝廷的拨款很快就
会下来,城门封不了多久就会解开的。”
说着,春燕又语重心长了起来。
“夫人赶紧乖乖喝药,若是城门解封了后,少夫人瞧见你一副狼狈的模样,她该多么心疼啊。”
这句话的震慑力比之前所有的话加起来都要大。
张氏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喝着碗中褐色的药物,虽然脸上还挂着一抹愁绪,好在没有继续闹着要去城门
口亲自瞧瞧了。
城中,其实也并非春燕说的那般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