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这个城一同给祭祀了”云上的大胡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满脑子都是他要做什么为何要做这样诸如此类的问题。但有问题而无法解决,那么提出问题根本无任何用处。大胡子忧心忡忡,去吧,修为不够,且业障之力过于浓郁,只怕深入城中一瞬,就会被污了道心,迷了神智,不救人反而杀人。可不去吧,坐视如此多黎民死于眼前,不仅心里过不去,自身也会沾染业障,虽不至于污道心,夺神智,但勉强能活,能保持独立的自己。正想着,忽见城外一道道雷霆落下,向上升腾的业障以及魂魄戛然而止,想来破坏了大阵。城中竟还有未曾迷失的炼气士只不过,这雷为何如此熟悉总觉得有一股他的法力存在是他的落雷符大胡子心中惊疑不定。若真是白衡,那就有意思了。如此浓郁的业障之力,尚不入魔,他想起了定陶真人对于这个少年的评价。城中确是白衡不错。他都已经离开祭坛了,准备疏散城中黎民,正此时,祭祀开始了。初时,他并未察觉到有任何问题。问题都是月说的。如月这般自身就存强大业障的恶鬼,本身就对业障之力的感知更加明显。在祭坛未现之前,业障之力就已让月觉察出端倪来,可白衡似无异常,月以为这是普通水准,直到刚刚韩阳头颅高高飞扬,鲜血汇入沟壑的瞬间,业障之力猛增之时,才发现白衡自身的特殊之处。浓郁的业障之力,无法侵入他体表之外虚无的黄钟。若非业障入侵,只怕也难以见到白衡身外这特殊的存在。虽说黄钟古怪,但月并未多想。她体内的业障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不断增加,身后黑发疯狂的生长,根根如针如刺,锋利无比,刺穿墙壁房屋,刺穿了几个无辜之人的身躯。“呃”月低声的咆哮,强行压制住心中那股嗜血的冲动,可业障翻滚,让她越发失去神智,直到一声钟鸣,震的她魂魄险些分离。“此地业障之力疯狂增长,必然有其因由,我若久处外界,唯恐受业障之力所侵扰而发疯发狂,月只能先封闭自身,入槐木中沉睡,此间事,只能依靠先生了”言罢,月便化青烟一缕,进入到白衡手中的槐木之中。槐木上,多出了一个鬼脸来白衡收起槐木业障之力增涨了白衡并未有此感觉,他抬头向天上看去,天穹之中并无异象,行人虽伤,但身也无业障。月不可能无的放矢,必然是真有业障之力增加,不然仅凭自身以及正常情况下一城的业障,不至于使其疯狂。出事了白衡心中咯噔一声,看向祭坛,如果说出问题了,哪里应该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但现在并非讨论此事的时机,白衡执符开道,一条可通五人前进的隧道出现在眼前,他默默在此等待,等待着眼前众人有序地进入隧道。然而异变突起。大地皲裂,一条条手指粗细的裂痕突兀出现在地面之上,从中赤红的岩浆倒灌大地,他开通的那条隧道更是如此,岩浆如喷泉一般从中喷涌而出,若非白衡唤来一堵土墙,挡住外喷的岩浆,只怕此地黎民已死绝。“退”白衡又施展了水行法术。隧道之上,出现了一朵乌云,便有雨水从云中落下,浇灌隧道入口,只有一缕缕蒸汽向上升腾而起。其实无需白衡说什么,他身边的这些黎民已经退散出去,但有些眼神不好的直接坠入进地面岩浆之中,化作一具枯骨,其精气神向上,汇聚于云层之中,其三魂七魄经由引魂幡而使其重获新生。更多的人则在逃散,但无论如何逃,等地下岩浆彻底浇灌此地时,无人能够幸存。白衡心中忧虑,却并无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此术能够停止,但这种希望连他自己也知道是痴心妄想。他脚下不断有土柱落脚,推着他不断升起。虽不如大胡子那般高度,但全城景致已尽收眼底,他看见一条条沟壑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鸟纂文,白衡不知其意,但这鸟纂文之下,他看见了地狱的风景。沟壑边上,是一个个站如松的甲士,他们身边的旌旗仿若定海神针般,树立之处,水火不侵,岩浆宛若生灵智般越过这些甲士,像其他地方蔓延开。白衡心中一动,脚下生风,瞬间出现在这些甲士头上,取出一枚符箓,朝下一丢。瞬间,天雷道道落下,穿过云层,落在这些甲士身上,落在旌旗之上,刹那间,甲士被劈成灰烬,而旌旗倒下。但这并非引发任何事情,于是白衡索性将十枚符箓一同丢下。顷刻间,数十道雷齐齐落下,竟让脚下旌旗倒了一片,甲士死伤过百。脚下土地生出了断层,岩浆流出的速度竟慢慢降低。白衡心中一喜,见有效,又取出几张落雷符来,尚未催发威能,就觉腹部遭受重创,眼中一道光影划过,而后就见一条腿的残影落在腹部之上。“嘭”宛若炮弹般,白衡被一腿重重地打飞,就差陷入岩浆之中。白衡尚未落地,就有一面土墙自地面升起,托住了他下坠的身体。而就在这一瞬间,又是一拳落下,白衡翻身。土墙被一拳轰碎,甚至地面就已出现一巨大的拳印。白衡则借着风势,落在一屋顶之上,他看着眼前之人。那人目光并无神智,但白衡已然认出来人是谁韩阳但看他这个模样,他应已经死去了。又是引魂幡吗和莫飞相似,韩阳变得力大无比,自身金刚不坏,普通攻击根本难伤其身。“主人说了,他愿再给你机会,退,则活,留则死”韩阳立于岩浆之中,睁眼看向白衡。退吗白衡心中自我问询退了或许真有活路,但不退,必然是死路,就算有众多符箓,也不可能灭杀一个第四境的炼气士。白衡心生退意。“不,退与不退,都得死”为何要相信尉长青的话呢他刚刚还说了,不会阻止白衡将城中黎民带出去呢,结果转身就来了一场祭祀,想将全城化作祭品呢他的话,就真的那么可信吗他不杀自己,或许是没办法复生姬玥儿耗去了他大量法力,主持祭祀仪式,更让他分身乏术,不然为何不在雷未落的情况下灭绝雷霆,他这样的第四境炼气士是可以做到这些的。白衡越想越觉得古怪。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解决掉尉长青的机会。实在不行,还有一张替死符,以及一枚肉白骨的丹药,就算试试,也无大碍。但更多的是出于对云河的信任。既然他说了,将城中人救出去之后,会有人来接引离开,那些人,必然是修为高深之辈,不然不可能担此大任。白衡心中敲定了注意。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眼前的韩阳灭杀才行。“月儿姑娘,能否替我看看此人真身为何物”白衡摇晃香囊,可香囊中槐木里的月依旧沉睡,又岂能给白衡以答复。同时,韩阳已临近白衡。白衡指尖往地面一点,瞬间,地面岩浆中冲出一朵花来,花瓣张开,瞬间将韩阳吞入其中。“嘭”那花朵被一拳打碎,韩阳拳头上皮肉消失而又快速恢复。接着,白衡掐印,无数树叶飞来,如枷锁锁链一般将韩阳裹得严严实实的。同时,施展出青霄御雷神剑。无剑引雷之法。雷从天降,将韩阳打入岩浆之中。韩阳在岩浆中挣扎片刻,便从中挣脱出来,全身皮肉皆消失不见。裸露的是金银制成的身躯,身躯表面刻下了密密麻麻的符箓,仿佛能够避火般,便是没入岩浆之中,但也安然无恙。“哗啦啦”一朵乌云出现在韩阳头顶,雨水从中落下。“啊”韩阳口中传出痛苦的呻吟之音。便见他体外的金属表面出现一条又一条的裂痕,而同时,白衡自口中吐出数道金光,碰撞他的身体。自空中散落一堆一堆的金属块,在岩浆中快速融化。白衡脚下生风,快速去往城中央的祭坛。祭坛之上,姬玥儿合上眼睛,魂魄与肉身正在一点一点的契合。“王姬啊,你会活过来了,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尉长青看着棺中的俏佳人缓缓说着。复生一个人,是需要代价的。但需要分清楚复活与复生的区别。复活从本质上,是人彻底死亡之后重新活过来,这其中,又有肉体死亡以及灵魂死亡。肉体死亡能解决,但灵魂死亡绝不可能解决。魂归天地,魄散人间,如虚无不存一般。想要使人复活,就必须先凝聚魂魄。可这怎么可能,除非是仙人降世,否则不可能使人复活。但复生就不一样了。复生,是尚有魂魄在,只需维持魂魄与肉身合一,以密术恢复记忆,情感,性格就行,但这种复生,也是需要代价的。一人的精气神只能维持魂魄与肉身合一一天。一人的命只能够姬玥儿活一天。而复生过程,整整用了几十万魂魄去填。尉长青轻轻拍着这口棺材,任凭身后脚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