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进宫的时候,天已经凉了。
初春的早晨还很冷,但是洪承畴却一点也不感觉到冷,反而心中非常兴奋。
因为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京师,而是从宣府带了一万人马过来了。
意思很明显,并不需要过多解释。
因为在调兵的时候,李邦华已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了。
并且也暗示他,皇帝这一次可能是要真正重用他了。
王承恩小步走下台阶道:“洪大人,快进去吧,陛下正在等您呢。”
洪承畴连忙进了乾清宫,跪下,拜道:“臣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陛下。”
“过来看这里。”
洪承畴走过去,小心翼翼看过去,看到地图上,皇帝指着徐州。
“徐州,朕要你去徐州整顿军务,还有淮安府,扬州府、应天府、镇江府和常州府,再到苏州府和江苏府、松江府。
“臣必不辱使命”
“先不急,朕还没有说完,这只是南直隶东部的几个府,这还远远不够,但你要全部整顿好。”崇祯转过身看着洪承畴,“整顿好了朕就将东部军区的都督位置给你。”
洪承畴微微一怔,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东部军区的都督
“臣跪谢陛下栽培,就算臣拼了这条命,也要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
“中都凤阳府你就不用管了,庐州府、滁州、安庆府、宁国府、池州府、徽州府,也都不用管,朕已经派了卢象升,他算是协助你完成这次的任务。”
说是建设东部军区,其实到底是干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出来就不好了。
“是”
刚说完,张之极便飞快走了进来:“臣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看见小公爷张之极,崇祯走过去用拳头打了两拳他的胸口:“什么时候到的北京”
“回禀陛下,昨天下午刚到。”
崇祯用力握住他的手腕:“晒黑了,去了几个月,人都憔悴了。”
“都是为了大明,是臣应该做的。”
这一次大同镇的战事,其实有一个核心点,那就是张之极的虎贲卫牵制了多尔衮的8000八旗精锐。
要不然战事很可能还要往后推迟几个月。
崇祯笑道:“你可能又不能闲着了。”
“臣随时听候调遣。”
“朕需要你带兵去这里,江西的广信府后世的上饶,驻扎下来,整顿军务。”
“是”
为什么是广信府
广信府在江西省东部,离浙江非常近,离福建也不远。
崇祯这明显是在布局,一旦大规模发生叛乱,可以将江西、浙江割裂开来打。
至于粮草
很简单,这是在大明境内,还怕没有粮食
当然不是去抢。
崇祯只需要一纸政令下去,让南直隶行都司、江西行都司准备粮食就可以了。
行都司就是管卫所的机构,卫所有军户,专门提供粮食。
当然,按照目前的局势,行都司要乖乖提供粮食,估计够呛。
所以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呢
给洪承畴和张之极加临时头衔。
什么临时头衔
当然是总督的临时头衔。
总督有权调派当地军政。
皇帝的圣旨有了,总督的权力有了,还不配置执行
那就有借口杀人了。
很快,洪承畴和张之极便领着人一路南下。
注意哦,他们不是去剿灭叛乱的。
人家是去整顿军政的。
大家不要误会啊,绝对不是针对最近的国子监贡生
二月二十五日。
离应天府很近的扬州府、镇江府也有读书人开始小规模闹起来了。
也是在二月二十五日,应天府、扬州府、镇江府出现了复社日报。
复社日报上公然声讨了以孙承宗和李邦华等人为代表的新政派是在祸乱朝纲。
一时间,应天府、扬州府和镇江府近六万名读书人开始暴走起来。
应天府、扬州府和镇江府的知府集体选择了耳聋和眼瞎。
也正是在二月二十五日,南京国子监有五千贡生进入进来了。
现在的南京城,简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二月二十八日,消息传到北京的时候,简直是晴天霹雳。
不仅如此,南直隶的事情越传越邪乎。
邪乎到什么程度了
例如在扬州府的都江县就在传朝廷每次打仗就找东南调粮食,搞得东南粮价飞涨,民怨沸腾。
再例如皇帝的新农税造成了大量的粮食被朝廷收上去,民间粮食大减,许多人吃不起饭了。
还有例如朝廷准备在这里推行银行了,所有人的银子必须没收。
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谣言,已经将朝廷彻底妖魔化了。
而东南不少底层百姓却是深信不疑。
北京的大臣们那是急得团团转。
恨不得立刻让皇帝下罪己诏,甚至一大批大臣跪在皇宫外,请求皇帝赶紧释放国子监贡生,废除五省新政,并且还有人上言罢免孙承宗和李邦华。
一时间,整个朝堂可谓是风风雨雨。
而崇祯呢
他正在御花园陪着妹子们种桃花树。
现在从东南到北京每天都有传信使者来回奔波。
东南的情况,崇祯一是了如指掌,二是也能推测出来。
那些地主乡绅、商人、官员玩的套路,无非就是掌控舆情,无非就是造谣生事,无非就是想将整个东南拉进来,让朕忌惮。
那些人,无非就是想趁此机会,威胁朝廷,让新政受挫,打压新政派。
什么释放国子监贡生,那不过是一张皮罢了。
妥协是不会妥协的
朕要是妥协了,这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他们就能一直肆无忌惮放飞自我了
洪承畴和张之极两路人马,以整顿军务为由,飞快南下。
一时间,将原本紧张的局势,彻底推向了一个完全不可预知的地步。
无数人神经都绷紧了。
二月二十八日,洪承畴进入徐州,既然是如此重的任务,肯定就先直接拿徐州卫开刀了。
洪承畴这个人做事就两个特点:心黑,手黑。
他要办成一件事,是不择手段的。
他是最典型的功利主义者,阻止他升官发财的,那都得死。
当暴走的规模还在持续扩大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噩梦已经来了。
这一次之后,整个大明朝都会知道洪承畴的名字。
三月初一的早晨,天气晴朗,有微风。
徐州城外,洪承畴刚刚给自己磨好了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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