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天地似乎光芒无限,齐传的眼前似乎被所有宗教中描述的极乐世界或者说天堂选中了,轻飘飘的就要飞起来,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诸佛与上帝,感谢父母,感谢前妻,感谢雯雯和老纪
齐传忽然傻呵呵的伸出手:“你好,我叫齐传,齐天大圣的齐,一颗永流传的传。”
女孩小小的一愣,也大大方方的笑着伸出手,握着齐传说:“你好,我叫莫非,就是莫非的莫非。”八颗牙齿在阳光照耀下,完美的无可挑剔。
齐传握着莫非的手,一时间有些恍惚,定了定道:“女孩子不应该是芳菲的菲”又想了想:“嗯,还是莫非的非好一点,反而那个菲,像个八字胡的黑人。”
莫非咯咯笑着,似乎一时间也很开心:“是这种感觉爸爸当年可能也是基于这个考虑的。”这次说起他的爸爸,没有任何抑郁的情绪:“齐...齐先生,你觉着像吗”
莫非抽回手,盯着手机看了看,又抬头问。
“嗯,坦白说,我自己看着都像。”齐传又从莫非手里抽过手机,仔细看着:“你肯定随你妈”齐传下了个定语,咧开嘴笑。
莫非也咧嘴笑:“就跟你像我爸一样。”
“我得回去问问,我爸是不是当年有什么流落在外的兄弟这样看,跟我爸爸也还有几分相像。”齐传半开玩笑地说:“我爸当年也留胡子。”
莫非疑惑的看着齐传,竟有半分要信的感觉:“现在很少有人留胡子了,除了艺术家什么的。”
“我就是艺术家啊。”齐传很自我的高大起来。
“我是来自阿尔巴尼亚的革命艺术家。”气氛好了,齐传的嘴又开始了:“专攻北欧神话扯皮艺术和中国酒文化扯淡艺术,在坦桑尼亚,特立尼达和多巴哥,新几内亚巴布内亚等艺术大国留学好几年,研究成果能写五十多万字,深受世界人民爱戴和拥护,这次去方城就是去给社会主义国家的劳动人民做贡献普及扯淡艺术的”
莫非笑得花枝乱颤:“我觉着你行”
“当然全世界研究这门艺术的也没几个人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了解这门艺术对世界的贡献和在人类文明进程中做出历史功绩远了不说,只要是棒子国别捣乱,我给自己申请个非物质文化遗产,妥妥的联合国教科文那帮人屁颠屁颠就把证书给我送来了,连报名费都得给我省了”
莫非笑的更厉害了,倒气都困难,一双小手在空中乱摆:“别说了别说了。”
齐传呵呵一笑:“你去方城干嘛”
莫非定下神来,长长的呼吸了几口,抬头一看齐传,又捂嘴噗呲噗呲的笑了几次,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我回家呀。”
“你是方城人”齐传瞪眼问。
“是啊,方城人。”莫非微笑着回答。
“一点方言味道都没有普通话很标准啊”齐传翘着大拇指:“都知道方城的方言土得很,方城人说好普通话很吃功夫的”
“我小学是在蓝岛上的,一直到高中,大学是在北京,工作也是在北京,前年才回蓝岛工作的。”
“原来是在外漂泊的游子啊,衣锦还乡载誉归来,老乡们热烈欢迎啊”齐传作势敲着大锣:“乡亲们,都出来吧,莫小姐说了,不抢粮食”
莫非又笑的咯咯咯咯:“什么人都能给你说偏了我成小鬼子了”又把手机收好,抬头出神的看了看齐传:“你呢”
齐传摸了摸胡子:“我我.....很难描述,不好解释。”
莫非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煞是可爱:“你不会是什么流窜犯吧”莫非眯着眼睛,一脸严肃与威严:“从月州上车我就盯上你了左顾右盼的。”
齐传敢紧配合:“还是被你火眼金睛了是,我不是什么好人。”
“交代吧,到我们方城什么地方干什么”莫非双手抄在胸前,像一个实习的片警。
“方城医学院...”齐传低头把手放在两腿之间,作伏法状。
“干什么坏事去”莫非很入戏:“这个东西这么重,是什么”莫非指着原型机。
齐传童心大盛,一脸扭曲,恶狠狠的说:“我...我...我是方城医学院的毕业生。”齐传阴郁的看着莫非,莫非被他看得有点胆颤:“我这次回去...方城医学院”
“这里边”齐传一指原型机:“我要把医学院夷为平地”说完,齐传指着原型机推了推:“你试试,还有什么会这么重”
齐传抬起头来:“当年,就是方城医学院的那帮子流氓老师毁了我的人生”
齐传悠悠的又低下头:“那是一个下午,解剖课,解剖室里来了一具新鲜的尸体,那时候,一具新鲜的尸体可不好找全体临床的学生都涌进了解剖室,争先恐后地围在尸体旁边....”
莫非惊恐的看着齐传,脸上写满了紧张。
“我在最前面,做老师的助手。”齐传做回忆状:“奇怪的是,老师迟迟没有下手,对我说:这次你来试试”齐传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眼里全是狂热:“我还没解剖过新鲜尸体我很激动,手都在颤抖”
齐传回忆着当年的课程,添枝加叶的说:“握着手术刀,我小心翼翼的划开了表皮,慢慢拉开脂肪层,刺破腔膜......呼啦”齐传陡然升高音调,吓得莫非一哆嗦,齐传把手摆开,好像在面前的桌上有一具鲜红的新鲜尸体一样:“五脏六腑全出来了”
莫非似乎很恐惧,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个话题是自己捣鼓出来的。
齐传心里暗暗发笑,继续装摸做样:“我疯狂地切割着器官,翻找着,把多余的组织切掉,扔掉,甩掉”齐传继续狂热:“凝固的鲜血沾满了整个手术台,我身上,脸上,周边同学的身上脸上”气喘急促的呼吸着:“渐渐地,同学们受不了了,一个个涨得脸通红,又一个个夺门而出,狂吐不止”莫非也捂住了嘴,似乎全身都在颤抖。
“我最终还是找到了,我笑着,幸福地笑着,捧着那颗深红的肾脏,丝毫不顾脸上和身上的鲜血”齐传变态地笑着,双手好像捧着什么,举到莫非眼前,莫非害怕的往后躲了躲,喃喃的不知道想说什么。
齐传盯着莫非的眼睛,阴沉着声线说:“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陡然提高声调,用方城方言喊:“夾老板腰子八成熟,掰放味精多放孜然囊”
稍一愣,刹那间,莫非似乎受到了什么赦免一样放松了下来,而后又仰着脖子,癫狂的大笑起来。
笑了很长时间后,莫非才渐渐平静下来:“你....哈哈哈哈...你”语无伦次的指着齐传:“你真的是医学院毕业的啊”擦着眼角说。
“当然货真价实”齐传挺了挺胸膛。
“那你现在是医生”莫非往前探了探头问。
“呃......”齐传挠头“我毕业后就没有做医生。”
“哦不可惜吗”莫非瞪着大眼问。
“可惜可惜什么学什么就得干什么”齐传发现这姑娘笑点低,话赶话倒是挺会。
齐传摸了摸胡子:“学习好,专业强,倒也罢了,可是我上医学院,可以说是个错误,我不喜欢这个。”
“不喜欢还学”莫非又是一脸无辜。
“世界上的事,喜欢就必须做当然不可能不喜欢就不做更不可能”现在齐传是哲学家:“有些事情你必须做,不管你喜欢不喜欢而有些事.....你疯狂的想做,但理智告诉你,闭嘴放手趴下”
莫非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东西:“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齐传疑问。
“疯狂想做,就做呗,为什么要那么理智闭嘴放手趴下太委屈自己了,喜欢什么,就喜欢去呗”一瞬间,莫非有点不像刚才那个笑点低的女孩子。
“闺女~”齐传四个指头拍着桌面,用村长慈祥的表情说:“喜欢不一定要得到有时候,强行得到是一种伤害的”
“没得到过,怎么知道是不是伤害”莫非很是不服,嘴都撅起来了。
“你多大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齐传漫不经心地说。
“我可不是孩子,我都二十六岁了”莫非有点娇嗔。
“二十六了还不懂这些浅显的道理”齐传右手在桌上弹着钢琴:“没有前男友,也没有现男友”齐传傻笑:“不会就是因为智商的事吧”
莫非没有回答,似乎对这个小小侮辱没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莫非怯生生的抬着眼轻轻问:“你呢结婚了”又很快低下头。
传的心呼啦一下子像失重一样坠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摸着胡子说:“怎么有胡子就非得结婚啊”
窗外正午的阳光光芒大亮,齐传心里的乌云却浓稠的化不开。
“结过”齐传简短的说了一句,便低下了眉眼。
齐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莫非却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关于智商的调侃:“不谈恋爱就是傻吗”
莫非歪着头,确实有点傻丫头的风范。
“你倒是谈过,也没见得聪明多少,胡扯倒是能耐。”莫非刹那间开朗了起来,又娇嗔的歪着头。
“我还是觉着这些道理不通,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去喜欢”莫非趴在小桌上,依旧噘着嘴。
齐传有点受不了莫非的半撒娇状态,拍拍额头,向远方尽力看去。
“喜欢是采摘,爱是等她盛开。”
齐传说完,便往更远的地方看去。
莫非盯着齐传,歪着头看了许久,微微的笑,不再争辩。
直到报站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人这才慌了手脚,齐传的原型机自不必说,又笨又重,关键莫非的那行李箱也不是吃素的,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小瓷白色行李箱,一上手,真还不遑多让
莫非手忙脚乱站起来的从行李架上往下拉东西。
齐传打量着她看:“你挺高啊”
莫非的小腿光滑的闪着白光,直挺挺的,修长的感觉。
“呃..一米七多点”莫非有点不好意思。
“不止吧”
“呃.一米七二”
“我一米七八,你看看你好像比我都高”齐传比量着。
“嗯..一米七三穿着高跟鞋呢”
“你买萝卜讲价呢你那高跟鞋还没我脸皮厚呢”
“就一米七三..多点吧.”莫非似乎对自己的身高有成见。
没时间计较这些了,齐传呜呜渣渣一定要自己一手一个,心里虽然默念自作孽不可活,可还是一阵阵甜蜜袭来,莫非推让了几下,也就顺着他去了,倒要看看,这个傻子会狼狈到什么程度。
走到出站口的时候,齐传后悔的十二指肠都紫了如果不给莫非拿行李箱,自己倒换一下手,不至于这么吃力的,但是既然上了手,男人这张脸面还是要撑下来的
出站排队检票的时候,齐传的满身大汗已经对不起这天气了。
莫非捂嘴一笑:“累吧”
“哪儿到哪儿啊”齐传一咧嘴,“小场面。”
“后背都湿透了。”莫非指着齐传的肩膀处说。
人排的越来越多,四周的目光齐齐的聚集到莫非这里,久久的盯着,这让齐传忽然一阵莫名其妙的骄傲。
忽然身边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一个又黑又瘦又高的青年人扒开前面一位老者,匆匆的插上队,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指责,回头漫不经心的看着,冷笑。
齐传想都没想,一把拉住高个青年:“回去”
高个青年有些吃惊:“你干嘛”斜着眼:“关你什么事又没插你前面”
齐传一歪嘴:“回去”直勾勾瞪着高个青年:“没理跟你讲就是特么的回去”
高个青年拧眉瞪眼,用嘴做了一个地包天的神情,歪着脖子很社会的说:“你找事是吧”
“是找事回去”齐传依然不多言语,甚至不看他的眼睛。
莫非有点害怕,在后边拉拉他的衣角。
齐传回头看了看,一笑:“没事。”
青年依然想往前走,齐传右手稍一用力拉,高个青年几乎是踉跄着倒退回去一连退了十几大步,站稳后,瞪着齐传,想说什么,过会又耸着肩点着头:“行好你厉害。”就退到了队伍尾巴上。
莫非紧张的汗都出来了,小声说:“别跟这种坏人计较。”
齐传提起原型机和行李箱,一咧嘴:“放心,他没我坏。”闸门一开,走出了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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