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来到洛基家,和何从去严子珊他们会合。
听完苏凉的讲述,一圈人愣了足有一根烟的功夫。
“放屁”严子珊跳着脚骂:“放屁放屁放屁放屁”
“骗子”严子珊来回踱步:“国际级骗子真特么想得出来真特么敢说”严子珊的眼泪哗哗流着:“怎么办这特么怎么办”又跳着喊:“没人知道他在哪儿吗”
“山山”何从去皱着眉叫道:“别这样,冷静”
“冷静个屁”严子珊来回乱窜:“不行咱们得想办法得救他怎么说也得先找到他”
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十年啊我找了他十年我好不容易见到了,我想了他十年怎么就出这么些屁事这特么是怎么了”
“我哥在调查,我跟他说了,有了消息马上告诉我。”苏凉看着外面说:“我告诉他一旦有定论,直接来这里找我,妈的这算什么事”
“什么事”严子珊歇斯底里了:“还不是你们特码的搞出来的破事”指着几个人破口大骂:“为什么不告诉我莫非来了为什么”
又一指何从去:“我给你打过电话”
何从去面色一沉:“严子珊”
站起来走到严子珊身边,长叹一口气:“苏凉说了,他哥是警察,这种事,我们还是要靠专业人士的,你这样”
拍拍严子珊:“于事无补.”
燕子山自顾自的大哭,洛基仰着头闭着眼,但无话可说。
小武到的时候满头大汗,琴都背倒了,听说后也是一脸不信,大声叫骂:“他是骗子卧槽他是骗子他除了骗我跟耀阳两瓶啤酒还特么有这能耐”
想到昔日一起的三个人,竟然两个接连不知所踪,小武也是莫名烦躁,呆站了一会,一个转身出了大厅,一屁股坐在门口台阶,大口喘气,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流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天色开始发暗,夕阳把天空染成殷红色,在远处躲躲闪闪。
小武突然弹起了吉他,毫无规则的扫着和弦,纷乱的琴声无比狂躁,但没人提出异议,他们的心和现在的琴声一样乱,甚至更乱。
狂扫了一段时间吉他,小武似乎有些累了,轻轻地,静静地,规规矩矩的悠悠拨着琴弦,正是那首在山塘和齐传一起弹的,加州旅馆。
夕阳下,这首情绪很重的名曲勾起了所有人悲愁心,几人也走出门口,杂乱的坐下。
严子珊红着眼睛,直直的瞪着前方,坐在台阶上,头靠在台阶旁的矮墙上。
洛基盘腿坐在躺椅上,低垂着头,不时揉一下脸。
何从去在院子里站着,不知道天上有什么吸引了他。
苏凉坐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瘫坐着,两眼也在发直。
听着琴声,严子珊一滴眼泪又下来了,噗呲一声苦笑,轻轻的念:“且问公子你找谁,我家小姐去未回,小楼听得南风醉,又把山花叫小贼..”
何从去也是一声苦笑:“珊珊还记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他的诗我都记得..”严子珊眼泪止不住。
何从去又笑一声:“老大可从来不把自己的诗叫诗。”轻轻摇头:“他说,顶多算是打油诗.”
苏凉一皱眉:“这诗不错啊,有味啊~”
洛基也笑:“老大的东西多着呢~”抬头看着何从去:还记得那次良一发的那对联吗
何从去点点头,接着说:“那时候良一发了一副绝对,若不撇开终是苦,各自捺住即成名。”
洛基点点头:“说实话,这幅对联很工整,一撇一捺,对仗,工整,意境也对,我们都说好”
“老大却说,文上,对了,字上,也没错,就是意味差点,苦对名,左对右,艺术的对称性是有了,突兀感和墙角一枝梅的那种本该孤苦的意境和古意差了点。”
苏凉一笑:“这对子我也知道,恐怕在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下联了。”
严子珊没接话,只是轻轻一笑。
何从去也是仰天一笑:“我们也这么说,可老大一甩手搞出一副下联:非上心头总觉悲”
苏凉一听,暗暗吃惊。
洛基说:“悲对苦,没有更合适的了,左右结构对上下结构,料峭的伤感凸显的更好,而且,就像老大说的,不像原对那么有说教感。”
又摇摇头:“老大对这类太严谨太刻板的东西就是不待见。”
苏凉想想,确实不错,而且,这个非字,恰巧是莫非的非,非上心头,难道冥冥中,真的有如此巧妙的缘分和注定
“是是非非上心头,纷纷扰扰总觉悲~”何从去凄苦一笑:“当时论坛炒开锅了,有说原对好的,有说老大的好的,吵来吵去也没个结果,但从老大的角度看,他说的有道理”
“那这个齐传还真是个人才啊”苏凉皱着眉说。
过了一阵,苏凉有说:“他怎么不写点正经书”
“什么叫正经书”何从去看着苏凉
“大圣传啊”苏凉说:“你那本大圣传”苏凉夸张的说:“多正经啊,多经典啊”
何从去摇摇头:“这种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的东西,老大不喜欢。”又看着天:“但不代表他不会写。”
“那时候.是你吧”一指洛基:“你搞的百字小文大赛”
洛基笑笑:“是,是我,我当时在美国,用美国巧克力做奖品,勾引着论坛里一帮子人,其实是想让他们帮我写情书,哈哈哈哈哈。”
“老大可认真了”何从去笑:“这种百字以内的小东西,本来就是风花雪月意乱情迷比较多,但是老大对这种东西一是不感冒,二是,对命题作文,老大从来看都不看。”
洛基又笑:“架不住美国巧克力啊”
两人大笑。
“老大那时候谈着一个小女朋友,跟小女朋友夸下海口,给她弄点美国巧克力尝尝,结果”何从去又是一声大笑:“憋了三天憋出二十来个字,写的一塌糊涂”
洛基也站起来:“奖品没拿着,女朋友吹了”
两人又是哈哈一笑,连严子珊都带着眼泪笑了。
“后来一分手,竟然来灵感了,一分钟写了一篇小文章,惊艳的很。”
“具体太细的记不住了..”
“天主看着背对背的两人,微微的笑:你们若要相见,就要人间降满雪花。”严子珊直愣愣的,轻轻背了出来:“这些雪花,要你们两人亲手雕琢,不能重复,不能一样。”严子珊正了正头:“直到尘世降下两片一模一样的雪花,你们才可以转身,去爱。”
洛基和何从去看着严子珊,微笑着回忆,心头一阵阵发紧。
“如果是三片呢”严子珊喃喃道。
洛基和何从去相对一笑,这是当时严子珊的跟帖。
“四片呢”何从去笑,这是他当年的跟帖。
“五片呢”洛基的跟帖。
“六片七片八片呢”严子珊何从去洛基互相看着。
“九片十片十一片”三个人同时喊道:“吃完感冒就不见”
三人相视大笑,畅快淋漓,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又回到了那个在文字中游弋的时光,又似乎齐传就在附近或者屋内,从未离开。
严子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何从去洛基也无端的笑了很久,慢慢的,笑声淡了,三人平静下来,一阵沉默,严子珊突然捂着脸,无声的抽泣。
“这是当年老大跟我们闹的时候..”何从去平静的说:“一直这样,总是这样”
“我的东西,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老大的影响,不管是大圣传,还是其他的什么.”
又点点头,念:“菩提就是树,明镜也是台,本来就是物,尘埃就尘埃”
一回头,看着苏凉:“你看这首诗,这得是什么心态,什么境界才写得出”
苏凉还是皱着眉品了一会,不住地点头。
“老大是那种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都对身边的一切热爱无比的人,他爱好多东西,爱文学,虽然他偏执的认为自己不懂文学,爱电影,爱音乐,爱自由的活着”
“他说过,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活着,自由的活着”何从去有点羡慕地说:“如果不是对身边人的责任,老大一定是那种找一个山海之间终老一世的方外之人。”
“我们在这个世界,各有所爱,各有所求,而老大,他可以一转身在泥水里摸爬滚打,跟一群三教九流烈酒欢歌,也可以在松间抬眼星空,清冷的孤傲。”
“过了吧”苏凉微微一笑:“我就是觉着他嘴皮子不错。”
何从去哈哈一笑:“也算一道。”
齐传哆嗦着,蜷缩在墙角。
他无法忍受自己杀了人的感觉,即便是自卫,即便对方是个魔鬼,即便被人用枪指着头,他不允许自己的手上沾染别人的血,他突然感觉自己很懦弱,很肮脏,仿佛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长长的不归路,尽头就是万劫不复。
里奥看到齐传的样子,鄙夷的笑着:“懦夫”
站到齐传面前:“我的孩子看看这个世界吧”里奥伸开双臂,似乎要拥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情,冷血,毫无人性”
里奥蹲下来:“恐惧,就是失败,失败,就是毁灭”
齐传摇着头:“我不干了我不打了你杀了我吧,我不活了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里奥冷冷的看着齐传。
“卧槽你们的大爷”齐传怒火中烧:“你们这群人渣野兽魔鬼你们这群不是人的东西”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我杀人”齐传大吼:“我不干我不杀我不干了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齐传歇斯底里的大吼着,狂声咆哮,彻底失去理智。
里奥迅速的掏出那把巨大的左轮手枪,对准齐传,砰的一声巨响开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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