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他?

后槽牙紧咬,傅承君紧密的眼眸满是肃杀。

"你把事情闹大,小耳怎么办?"

紧握的拳头猛然松开。

陷入疯狂状态的傅承君逐渐清醒过来,抬头看着窝在桌角眼神呆滞哭的不能自己的沈倾耳,她眼底的绝望凄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口。

"小……小耳……"喃喃一句,傅承君终于放开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

慌乱的撑着身子,力量卸掉的瞬间。右脚的剧痛再也撑不住他的身子。

晃晃悠悠的拼尽全力走向沈倾耳,脚踝一阵剧痛,傅承君便朝着地面摔去。

好在一旁站着陆言之,猛然伸手,陆言之再一次扶住了他的胳膊。

掰开陆言之的手,傅承君缓缓的朝着沈倾耳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沈倾耳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不停的蜷缩着身子,朝着桌子底钻去,尖叫声,嘶叫着像是哨子一般一声声的刺进他的耳膜。

"滚开!你滚开!不……不要过来!阿君哥哥,救我!不要过来!不要啊!!!"

沈倾耳的哭声。每一个字都让傅承君崩溃,嘴里的牙齿几乎咬碎,他却丝毫不在乎。

猛然低头,傅承君才发现他伸出手上沾满了鲜血。

鲜艳的红色曾经象征着希望。此刻却像是嗜血的绝望。

猛然转身,剧痛带来的眩晕感让他身子左右晃动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进办公室的卫生间动作迅速的拧开水龙头。

"呼啦啦"的水流冲洗着他双手的鲜血,傅承君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将双手清洗干净,连指甲缝都仔细的冲了好几遍。

肮脏的鲜血,他不能用沾满肮脏鲜血的手去靠近她。

终于冲洗干净手,傅承君猛然转身的时候,傅承君愣住了。

他……他怎么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痛,为什么他……他好想给她一个拥抱。

不是该恨她吗?

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演戏,他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为什么会……

不是真的,陆言之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眼中难以压制的暴戾。

这还是他吗?

所有的气力聚集在他的脸颊,傅承君茫然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好像是看着外人,看着这个陌生的自己正在努力勾起一抹微笑,一抹属于小耳的阿君哥哥的微笑。

"小耳……"

傅承君弯下腰,蹲在沈倾耳身前,低低的声音近乎温柔的问道,"没事了,阿君哥哥带你回家,好吗?"

阿君哥哥?

是她的阿君哥哥吗?

尖叫声减弱,沈倾耳胆怯的眼神一点点的恢复理智,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阿……阿君哥哥?"早就喊沙哑的嗓子,怯生生的开口,眼神中的凄厉刺痛了他的心。

没有等他反应,沈倾耳忽然发起疯,抬手直接按在他的肩头,用力一推。傅承君的身子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你不是阿君哥哥!你是混蛋!你是坏人!走开!走开啊!"

沈倾耳拼命的挣扎着,整个人连拖带爬的朝着一旁闪躲着,眼神中尽数都是惊恐。

嘴角努力扬起的微笑凝固,仿佛他本就该这样。一辈子与冰霜寒冷为伍。

喉头滚动,强行将满腔的苦涩压制下去,傅承君强忍着脚踝的刺痛直起身,两手死死的握住了沈倾耳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小耳,我是傅承君,你好好看看,阿君哥哥,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送你回家,好吗?"

家?

她还有家吗?

一脸迷茫的看着他,沈倾耳清冷开口。似乎在问他也在问自己。

"我……我还有家吗?"

连连摇头,沈倾耳不停的摇着头,"我没有家了,我的家没了。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都没了,没了……"

沈家……沈家已经被他毁了,就连沈家祖宅,那座具有百年的建筑也是被他亲手按下了爆破的按钮。

嘭!

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升腾,沈家祖宅便沦为了废墟。

忽然,手腕一沉,沈倾耳原本恐慌的眼眸化为了恳切,双眸放光的看着他,声音祈求道,"先生,你知道沈家吗?榕城沈家,我找不到家人了,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家人吗?"

她那样的迫切,眼神中的期望仿佛是与夕阳对峙的黑暗,正在一点点的将仅存的光明吞噬。

四目相对,足足有半分钟时间,傅承君才恍然间点了点头。"好,我送你回家。"

弯下腰,傅承君一只脚跪在地上,两臂用力的将沈倾抱着站起身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此刻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可是他的心告诉他,如果此刻不这么做,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关于过去发生的一起,他开始怀疑了。

他那么相信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可以相信的。什么又是令他怀疑的,他迷茫了。

怀里抱着她,可是却一点儿都不费力。

她好轻,轻的似乎没有任何重量。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抱着她了。原来时间久了,他都忘记了曾经她是他昏暗人生中的最后一丝温度。

更在他身后,陆言之想要去抢夺,可是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小耳现在的状况。

不能拖,小耳的状况容不得他再耽误。

而且眼前的傅承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明明嘴角挂着无限明媚的微笑,周身却像是笼罩在一片阴暗中。像是死神降临一般,让人望而生却。

望着他的背影,陆言之双手握拳,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陆言之才制止住冲上前的欲望。

可是,在听到沈倾耳疯狂迷茫时候喊出的名字,他就知道,他输了。

她心心念念。口口声声喊得都是阿君哥哥!

阿君哥哥?

她的眼中只有傅承君,不管是清醒还是迷惑,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他的位置。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

啪!的一声,陆言之重重的拍了自己一巴掌。

小耳现在这个样子,她竟然还有功夫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儿女私情。

"阿君哥哥,我疼~"

卷缩在傅承君怀里,沈倾耳露在外面的肌肤各种伤痕,新旧交加,曾经白嫩的皮肤刺客变得粗糙干糙下,骨瘦如柴的身材令人心疼。

身子紧紧蜷缩在一起,沈倾耳无意识的说着疼,完全不知道刚刚自己经历了什么。

这样也好,不知道也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不会痛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不会难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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