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三叔一巴掌呼在桌子上,眼睛当场就亮了,兴奋的看着苏野,
“屁娃,能耐了啊”
苏野看着三叔满脸惊愕的表情并没感到惊讶,因为当他窥探到山羊胡的秘密时,意外程度不比这低。
三叔很激动,甚至忘却现在的场合,挠有兴趣的看着苏野,越看越喜欢,
“想不到哇,兔崽子藏的还挺深,感情以前那么蠢都是装出来的哇哈哈哈哈。”
这种事,牵扯到蓝粽子,自己的能力,苏野并不打算解释。
三叔怎么想就随他吧。
也难怪,自己突然揭穿这么大一个秘密,论谁心里都会一颤。
山羊胡听到“蛊魂殿”三个字脸色瞬间就绿了,胡子一颤,几乎叫道:“胡说胡说八道老子压根没听说过蛊魂殿怎么可能知道那种地方”
“呦”苏野冷冷的看着山羊胡,“您脑子不好使吧我说蛊魂殿是个地方了么万一是个人名呢啧啧看来您很肯定哇。
“你你”
三叔哼了一声,“老东西,你真当老子没发现这屋子被动了手脚嗯你们这是在作死”
确实,苏野坐下之前,就感受到一股排斥性很强的气流,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汇聚,像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拉着自己往外拽。
三叔笑着坐下,接着“噗”的一声,放了个屁
屋子里所有人的脸色瞬间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苏野有些纳闷,三叔就放了个屁
怎么
接着,苏野觉得有什么东西爆开了一般,浑身一松,那些扒在自己身上的气流瞬间破散,舒服感随之而来。
“叮”
“叮”
耳边传来细落铜钱清脆声,房梁上,如雪落般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断裂的铜钱,正冒着白烟。
大堂里鸦雀无声,在铜钱蹦跶声响起的时候,苏野注意到山羊胡不自觉的震了一下,捂住自己胸口,硬生生忍住了什么。
三叔还在笑,操着沙哑磁性的嗓音,指着地上的铜钱说,
“还有啥手段来。”
山羊胡气的脸部扭曲,愤怒道,“好,今天就把脸撕破了我就不信这么多人,把你还收拾不了”
说着朝身后的一群汉子招呼了一下。
锤子哟,这是要动手了
苏野连忙站起身,快速观察局面。
可眼下哪有什么局面,自己这边满打满算就四个人,还凑不够一只手,对面这么多人,这下老铲也挡不住呀。
三叔却依旧在笑,苏野觉得这麻家人多少该有点手段,眼下心里也没底,只能把提前捏好的馒头拿出来,能对付一个算一个。
就在气氛紧张,一触即发的时候,
突然,
只见老铲冷哼一声,
那群大汉中有十来个人突然动手,将山羊胡背后的七八个汉子直接按在了地上,速度之快错不及防
山羊胡也被按住了,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一切的反转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野愣住了,这剧情发展的有些快。
山羊胡吃惊的扭过头,看着大汉,“你你们”
大堂中其他围观的人齐刷刷后退一步,面色惊恐,生怕牵扯到自己。
三叔收起笑容,吸了口烟,又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山羊胡老头吼了出来:
“草你仙人你算个什么球东西狗日的货,叫你一声叔是看的起你的辈分,勾结蛊魂殿不提,特娘的连我爹你都敢说,妈了个巴子,活糊涂了吧”
山羊胡老头气得面红耳赤,但被壮汉死死的夹住,再怎么挣扎也动不得。
山羊胡旁边的两个老头倒平安无事,其中一个叹了口气,眼神中噙着一丝悲哀愧疚,开口道,
“三娃,怎么做”
三叔面无表情,“动了那心思,就别再管村子了,毕竟是麻家的人,手脚废了,养老吧。”
苏野颤了一下,却见两个老头感激的看着三叔。
“剩下的人,两叔伯自己看着办吧,蛊魂殿与我苏家势不两立,他老子已经死了,却还赖在蛊魂殿不走,如今成了个邪乎东西。
十二年前,苏家和蛊魂殿交过手,狗日的从见到他老子开始就不安分。
今天老子把话撂这,我爹出远门了,都把自己的嘴管住。
老爷子不在,还有我和苏野。
只要我们一天没死,苏家还是苏家。
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把门户垃圾清理一下,这种事如果再有下一次,老子少不得学一回我爹的手段”
语落,三叔站起身。
一截烟灰掉落,
轻飘飘,
落在桌面,
却听到“稀里哗啦”,桌子竟碎了一地
大堂里的人怔了一下,与此同时,门外又走来一个人。
弓着背,颤颤巍巍走得很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个苍老的身影。
麻爷爷负着手,走到三个老头身边停下。
两老头毕恭毕敬的叫了声,“麻哥。”
山羊胡动弹不得,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的很害怕,但还是懦懦的叫了一声,“麻麻哥。”
叫完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急道:“麻哥,您终于出祠堂了,您看看,现在的苏家,都成什么样了”
麻爷爷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他,直到山羊胡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麻爷爷忽然伸出手,放在山羊胡的后脖子上,苏野看到山羊胡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接着,汉子手一松,山羊胡“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浑身抽搐。
麻爷爷哼了一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你还配称麻家的人得亏正国不在,要不你就真的死了。”
苏野心里翻滚了一下,他惊讶有两点,第一,这麻爷爷在出手的时候,他特意留了个心,加大感知力,却未曾感知到一丝气流的痕迹。这麻爷爷究竟是什么诡异的手段,不用运气,就那么一抓,山羊胡直接躺地上了。
第二,麻爷爷说,如果爷爷在场,今儿就得死人。爷爷这么恐怖么
三叔把烟丢在地上,“麻叔,看这事弄得,把您都惊动了。”
麻爷爷摇了摇头,“屁大点事翻不了天,苏家的规矩破不得。我也该下来走走,要不,这麻家有内鬼,传出去我老头儿脊梁骨不得被人戳碎咯”
三叔走到台下,苏野跟着上去。
“麻叔”
三叔呼了声,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给您添麻烦了。”
苏野,老铲,灯儿随着一起鞠了个躬。
“我孙子都十八岁了,算日子,这次带他回祠堂,除了祭奠祖宗,还得镇命吧。这事儿只有我办,你嘴上不说,我心里明儿着呢,这可是大事咧,老头子我坐不住,那咱们就走吧。”
说完头微微侧了一下,对着另外两个老头低声道,
“三娃给你们一个月,老子给你们十天,十天后,把麻家所有和蛊魂殿有关的人给我揪出来,少一个,你俩好自为之。”
说完立马变了副脸,笑嘻嘻的看着苏野,“乖孙子,跟爷爷走吧。”
“嗯。”
苏野上前一步,被麻爷爷伸手又捏了捏脸蛋儿。
十八岁的小伙子也不是三四岁的孩子,被这么捏着,苏野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从麻爷爷慈祥的眼神中看得出,爷爷是真的疼爱自己。
“麻老走好,三爷走好,小爷走好。”
“麻老爷子走好。”
两边让开了路。
麻爷爷拉着苏野往山上走,一路上手抓的牢牢的。
路边的人见到麻爷爷都先是一惊,接着恭恭敬敬的弯下腰,打招呼。
走了约么半个钟头,又回到山坡上那个院子。
古老的牌匾,“苏川截道”四个字格外醒目。
麻爷爷拉着苏野,用满是皱纹的手推开大门。
“孙儿,随我进来。”
屋子很大,四根龙骨东西南北,直径足有两米长,古木禅香,清一色木质结构给人一种气势磅礴且古朴幽深的感觉,地上放着很多蒲团,抬起头,是大理石锻造的台阶,一个个牌位就放在台阶上面。
“孙儿,这上面就是你们苏家嫡脉的祖宗了,每层都是一代人。”
苏野点了下头,发觉三叔他们并没有跟进来,自己有些懵。
三叔说带自己来看阴眼,谁知道这货跑来收拾内鬼,中途又旁敲侧击知道自己是继承人,所以这会儿是要祭祖么
苏野看着地上的蒲团犯难了,上面那么多牌子,一个磕一下估计都得好半天。
麻爷爷摸摸苏野的脑袋,关上门,从一个桌子下拿过几个香炉,围着苏野摆了一圈,
“乖孙儿,闭上眼,啥也别想,瞌睡了就睡。”
苏野嗯了一声。
身边一共摆了八个香炉,一盏油灯,油灯里的火着的很旺。
麻爷爷吸了口气,站在苏野身边,面对灵牌,一边摸着苏野的脑袋,一边念念有词,
“孙儿,你爷爷为你布的局,可不一般呐,苏家的饭,你得有命吃”
火光开始跳跃,忽明忽暗,香炉中的气味也越来越大,
苏野忽然觉得有些困意,脑袋不自觉的低了下来,闭上眼睛。
麻爷爷慈祥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抬手拜了一拜,顺势坐在苏野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整个屋子安静的出奇。
苏野已经完全睡着了,他感觉身子很热,像泡在温泉里,每一块肌肤都暖洋洋的,很舒服。
接着,
体内的红色气流不自觉的从胸口,后背涌了出来。
苏野浑然不知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他只感觉很舒服。
空气中的灵气非常活跃,像困在笼子里的小狗,突然放在大街上,小心翼翼的探索着,随时准备一跃而跑。
“九座剑骨,啧啧,这娃儿倒是天份高。”
麻爷爷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九张蓝色的符纸
“正国啊正国,这么贵重的玩意就拿来给孙儿镇魂欸也罢,这孩子历练虽少,但骨子里也是个角儿,你在那边就放心吧”
麻爷爷一边唠叨,一边把符纸盖在香炉上。
原本白色的烟雾突然变成了蓝色,像八根烟绳,径直朝苏野体内钻去。
烟雾进入体内,化成烟雨,纷纷扬扬。
九座大山感受着蓝色小雨的洗礼,片刻,忽然颤抖起来。
苏野精神刹那间回过神,却没有睁开眼,而是心沉小腹。
他看到连绵的大山竟然开始颤抖起来,场景和第一座剑骨破劫时一模一样,
可当初只有第一座大山崩塌,如今却有九座
高空上,连绵小雨变成了大雨磅礴,
脚下,如地震般颤抖,碎石飞溅,
苏野惊呆了,体内的场景简直和世界末日来临一样恐怖。
耳边响起了兮兮索索的声音,
突然,
悬浮在半空中的乳白色能量团,随着红色气流悄悄的钻出体外,然后就听道,麻爷爷惊讶的说了声,
“这是什么东西”
白色能量团可不像红色气流那么胆小,如果一个比喻成金毛,那另一个就是二哈。
虽然只有一小坨,
可逃出来的瞬间,如礼炮绽放,“砰”的一下朝四面八方扩散而来,收都收不住。
八个香炉表面也都如数钻进了小馒头,盖在上面的蓝色符纸“哗啦”一下着了起来
“不好”
麻爷爷大惊失色,苏野的气流他看不到,但却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当白色星云偷偷摸摸钻出来的时候,麻爷爷就有些费解。
这股能量极其精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像是有灵性。
来不及琢磨,就出事了。
更可怕的是,
星云彻底放飞自我,玩嗨了,它们肆无忌惮的在苏家嗣堂里穿梭,绕过每一个灵牌,然后,触碰到了挂在灵牌上的蓝粽子
“啵儿”
“啵儿”
“啵儿”
苏野只感觉脑子一阵炸裂,像插进一把锋利的剪刀,咔嚓一下,大脑分成两半。
巨大的疼痛感让他双眼一番,当场昏了过去。
倒地的时候,嘴巴张开,接着,体内的九座大山如数崩塌,露出闪闪发亮的九座剑骨
一道道冲天的气流从口中喷涌而出
“红”
“橙”
“金”
“绿”
“蓝”
“靛”
“紫”
“白”
“黑”
喷完九道光,苏野整张脸扭曲成一团,豆大的汗珠不停掉。
麻爷爷脸色凝重,原本坑坑洼洼的脸此刻更是恐怖。
他转过头,对着东南方向,
南阳小镇。
接着,
一声嘶吼,
猛地一下睁开了所有人都以为“瞎”了的那只眼睛
于此同时,
南阳小镇的九个角落,
深山老林,荒村古墓,地铁深处,北村枯井,校园后山,南湖湖底
同时传来“砰砰砰”,九道沉闷的巨响
像是有根巨大的钉子被人拔了
做完这一切,麻爷爷虚弱的坐在地上。
然后就看到,空气中弥漫的所有气流都静止,接着,探出了脑袋,呆呆的看着苏野。
麻爷爷一连喘了好几口气,心有余悸道,“妈卖批,得亏老子知道你在南阳布了九宫护命阵,要不孙子今儿可就栽这了狗日的”
麻爷爷骂骂咧咧,拿过旁边的油灯,双指一捏,一根三寸长的灯芯被夹了出来,笔直笔直,立在苏野的眉心处。
气流看到火光,像寻到了主,乖乖的又钻回苏野体内。
可麻爷爷却没有察觉到,那些调皮的星云,在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从祖牌后面偷偷摸摸的带回来一个东西。
“屁娃,给老子还睡,都晚上了,赶紧起来。”
是三叔的声音,苏野睁开眼,发现三叔正用拖拉板在他衣服上此,气的不行,爬起来想骂,见麻爷爷也在一旁,便忍了回去,恨恨的瞪了一眼。
“孙儿,饿了吧,来吃饭。”
“嗯。”
苏野揉了揉后脑勺,悻悻的看了眼地上破裂的香炉,一溜烟跟了出去。
他实在是记不起闭上眼后发生了什么,只依稀感觉道体内九座大山在摇晃,如果说自己做了个梦,肯定是骇人的噩梦
老铲和灯儿哥坐在门口抽烟,见三叔他们过来,连忙起身,
“饭好了,来吧。”
“嗯。”
麻爷爷点了点头,拉着苏野进屋。
五人坐下,麻爷爷拿起筷子,“我这常年不来人,都粗茶淡饭,别嫌弃。”
“哪里哪里,大家都吃吧。”三叔说完端起糊糊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馍馍,辣白菜,萝卜青菜,炒黄瓜。
没有一丝荤,苏野却吃的很香。
“呵呵,看来孙子是真饿了哇,吃,多吃点”麻爷爷看着苏野狼吞虎咽的模样,高兴的自己也食欲大增,又拿了个馒头。
“嘿嘿麻叔,这屁娃的事儿”三叔放下筷子,紧张的问道。
实际上,
中午那会,麻爷爷睁开眼睛看南阳时,三叔就觉察到了什么,心中又是焦虑又是不安,好几次想冲进去。
可毕竟对方是麻老,老爹的拜把子兄弟,自己第一个木头剑就是麻爷爷刻的,那会自己还打光屁股呢。
就这么提心吊胆到傍晚,见麻叔出来透风,三叔悬着的心才重重落下。
“呵”
麻爷爷笑了笑,“你体内是莲花,一共七朵,这屁娃是剑骨,一共九座,可比你厉害呢啊”
三叔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这么说,屁娃的命算是镇住了。”
“嗯”
麻爷爷点头,“我知道,你这趟来,苏家摊上事儿了,可你们的规矩我也懂,不到插手的时候,绝不插手。
可乖孙儿是苏家的种,苗红根正,你怕他出意外,才来我这镇命,求祖宗保佑。
九座大山都祈雨了,大可放心。
还有,你早上给我说蛊魂殿的事儿,我也琢磨了一下,没想到柳老弟原来一直蹲在那,真是不容易呐
我麻家出了这么几个畜生,勾结邪教,胡作非为,真是丢脸了。”
“别,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三叔站起身,“麻叔,我是您从小看大的,关了屋,我敢叫您一声爹。当爹的,哪有在儿子面前说自己不对,您这是打我的脸。
麻叔,您一辈子随我爹,受了多少委屈我就不说了。
我苏冲今儿来办的两件事都齐了,最后一件,就是给您说个话:
如果麻叔有一天,这地方呆不住了,累了,想换个地儿,放心,冲儿给、您、送、终”
三叔越说声音越大,情绪高涨,最后一把下放下筷子,后撤一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野把半个馍塞进嘴里,连忙跪在三叔身旁。
老铲和灯儿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跪在两侧。
“麻老,您,吃着”
三叔说完一抹嘴,拉着苏野出了门。
麻爷爷举着筷子,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眼睛湿润。
“三叔,您这气氛拱的有点快啊,我还没吃饱呢”
“哈哈”,灯儿哥笑了声。
三叔拍拍苏野脑袋,停下脚步,
“去,里面磕个三个头,回了。”
“啊”
苏野扭头,发现又回到了嗣堂。
推开门,三叔他们依旧没进去。
苏野吸了口气,找了正中央一个蒲团跪下,脑子里想着,是不是该说点啥保佑自己之类的话。
想来想去也不知说什么,索性脑袋一低,“噗通”一声磕了个头。
可就在这时候,
苏野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像是一个人在笑
带着惬喜,
忍不住的那种笑。
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苏野快速感知了一下,偌大的嗣堂空空荡荡,冷风吹过,烛光忽明忽暗,还有点瘆人。
“奇怪,没人啊”
苏野吸了口气,“噗通”“噗通”连着磕了两个头。
这一次,他听清楚了,
真真切切的听到了,
不只是有一个声音,而是有很多人在笑
甚至,他还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窥视感
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起了一层。
感受到有人,听得到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
“嘶”
苏野拍了拍腿,这诡异的嗣堂一秒钟都待不下去,连忙挪出屋外。
出门,三叔见苏野魂不守舍的模样纳闷道:“脸都白了,咋的,这屋里有鬼哇”
苏野扁了扁嘴,“懒得跟你说。”
回去的路上老铲要开车,可灯儿说什么新婚大喜,得养精蓄锐办事儿,硬是让老铲休息,弄得老铲怪不好意思。
三叔坐在车里,哼着小曲,看样子心情不错。
苏野闷闷的摇开车窗,头也不看的问道,“三叔,你啥时候知道麻家有内鬼的”
“十二年前就知道。”
“十二年前”苏野惊愕,“那为什么现在才点破”
“呵呵”三叔笑了一声,“你还小,等以后就知道,这其实也是种手段。”
苏野皱着眉头,“好人里夹杂着坏人,什么手段”
“权衡利弊之术。”
三叔扔了根烟,“听好了屁娃,你以后也要带人,可能五十个,五百个,五千五万个兄弟姐妹。
你要明白一点,一个人做事,都会三心二意,一会放弃,一会坚持,一会要做这个,一会要干那个,更何况那么多人。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总有人不喜欢你,反对你。
这时候,你就要学会利用权衡利弊。
何为坏人
两种,第一,他不喜欢你,但听你的话。
第二,他表面听话,背地却反对你。
这两种人都可以留着,但你心里要有个数,因为第一种很有可能演变成第二种。
坏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得到情报,让好人拧成一股绳。
十二年前,老爷子就发现山羊胡有问题,但一直没点破,而是让我杀了他的兄弟,也就是你同桌张驰的爷爷。
从此以后,山羊胡一心就想复仇,推翻苏家。
我们就顺藤摸瓜,在麻家安插眼线,好人因此就越来越凝聚,得到的消息也就越来越多。
你想,
你是一个企业老总,每天坐在办公室,什么人也不和你说话汇报,你知道公司什么情况
而当你安插两个坏人进去,然后给心地纯洁善良的人一点微笑,从此,他们就会源源不断的给你汇报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当然,你也可以给坏人一颗糖,让他们帮你监督好人,得到彼此的消息。从此,你可以窝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却能知道整个公司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古往今来,无数君王将相用的权衡利弊之术。
十二年时间,我只去过三次麻家,却对里面的事情了如指掌。
谁勾结的西昆仑,谁伙同狐狸精,谁是蛊魂殿的爪牙,一清二楚。
我为什么在你觉醒后就赶到南阳,因为我知道张驰憋不住了,要对你动手,那会的你,萝卜一根,任人宰割。
屁娃,阴眼不是儿戏,刀尖上行走,丝毫分差,两界大乱。
所以,
山羊胡这个人,只是警钟,收收风而已,坏人不能一次摘除,我还得留着。
总不能坏人一个都没了,好人渐渐变成坏人吧。”
苏野沉默不语。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太嫩了,太无知了。
总以为以前自己是实力不够,太弱,只要拼命变强就能帮助家族。
现在听三叔这么一说,苏野才明白,光有实力还远远不够。
阴谋,阳谋,智商,战术,诡计,
这些都是他需要大口大口摄取的东西。
难,真是太难了。
他惆怅的吐了口烟,凉风吹过刘海,苏野突然觉得这条路真的布满荆棘。
遇到三叔不过三个月,经历的比以往十八年都精彩。
车上传来三叔的呼噜声,苏野看着那张疲惫的脸,脑子里又回想起白日他站在麻家大堂破口大骂,和所有人对峙的场景,不由心有所触,感受到三叔的不容易,轻轻脱下外套,搭了在三叔身上。
“变强,不光要实力,还要智商”
“嗡嗡”
手机震动,又到了收集蓝粽子的时间。
苏野看着窗外遍地的粽子,轻轻闭上眼。
他决定先看看第二座大山亮到了什么刻度,如果要突破还需要多久。
可就当他心沉小腹的刹那,
整个胸腔,
猛猛的抽了一大口凉气
心跳静止,血液凝固。
视野下方,
九座不同颜色的大山赫然挺立,而在山脚下,竟然密密麻麻站满了老头儿
他们有穿长袍的,眉须都托到了腰间,像隐秘在山寺里的神仙,
有穿战袍的,一身盔甲赫赫反光,走起路来威风凌凌,像估久经沙场的大将军
还有穿中山装的,留着一撮小胡子,眼神沉稳犀利,像某个时代的神秘特工。
苏野彻底看懵了。
这场景,这群人
关键他们有说有笑,似乎彼此还有认识
苏野咽了口唾沫,将意念化成小人,慢慢降落,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最边上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身上只挂着一个树叶编织的裤头,蓬头垢面,皮肤黝黑。
“咳咳”苏野清了清嗓子。
男孩注意到了苏野,扭过头,一脸惊喜。
苏野笑了一下,“请问您是”
“哦”
男孩蹲在地上,用手指画了几根竖线,又画了几根横线,然后开始数上面的交点
一分钟后,男孩深深吐了口气,看着苏野,目光炯炯有神,
“听着,
我是你,
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