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渐远,白珩舟还在原地站着,他始终想不出来,自己离了清辞能去哪里

自从被她带下南山,他就没有再独立思考过自己该做什么事,突然之间她抛弃了他,他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乱和茫然。

他不想离开清辞,也离不开清辞,抿了抿唇,转身追上去。

她不让他跟着他,但他可以偷偷跟,被发现的话,大不了他再把尾巴给她玩她上次不是很喜欢吗

于是,等到楚诏敬完酒,应付了客人,带着生平以来最大的喜悦进到洞房时,看到的便只有一块掉在地上的红盖头。

笑意悉数褪了干净,他心头闪过第一个念头是,她遇到危险了

楚诏快速走到床边捡起盖头,可除了这块盖头,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房间也很整齐,丝毫没有动手的痕迹。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不告而别,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楚诏左右看了看,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是清辞的字迹,只写着一句话有事离开,尽快回来,无需寻我。

楚诏闭上眼睛,微微咬紧了牙,沉声喊:“来人”

十七马上出现:“主子”

“谁来过婚房”

“没有人来过啊。”除了新郎,谁能到洞房来

十七挠挠额角:“刚才只有一个丫鬟送了一个盒子进去,说是给少夫人的。”

“丫鬟人呢”

“我马上让人去找。”

“不必了。”楚诏攥紧了手中的盖头,大步出门。

十七探头往里面看,清辞竟不在房中,他聪明,如果清辞不是自己离开而是被挟持,他家主子现在就是着急而不是生气了,所以是清辞逃婚了

十七脖子上一凉,连忙推着轮椅追上楚诏。

“主子”坐轮椅啊今天府里这么乱,保不准混进来一两个探子,小心点啊被发现了怎么办

楚诏直接去了县主府,郡主府也刚热闹完,范嬷嬷正指挥丫鬟们收拾东西,一回头看到楚诏,愣了一下:“王爷”

楚诏直接问:“清儿有没有回来”

“没有啊,今天是郡主和王爷的大喜之日,郡主怎么可能会回来”范嬷嬷到底是姜老得辣,面上毫无破绽。

楚诏抿紧了唇,声音越发低沉:“白珩舟在吗”

范嬷嬷回头问丫鬟:“小白在吗”

一个丫鬟仔细想了想:“大半个时辰前,好像看到他出门了。”

清辞出门必会带上白珩舟半个时辰,十之八九,他们已经离开帝京了。

楚诏闭上眼睛,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捏得紧紧,下颚的弧度又冷又硬。

范嬷嬷佯装什么都不知情地问:“王爷,郡主出什么事了吗”

楚诏睁开眼,黑眸如风雨欲来:“没事,跟我闹脾气而已。”

范嬷嬷道:“王爷是知道县主性格的,她有时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别太跟她计较,有什么事好好说,她很讲道理的。”

是,讲道理,她就是太讲道理了。

楚诏短促地笑了一声,分不清喜怒,但那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好,范嬷嬷还想再说什么,他却就示意十七推他离开。

“主子,郡主真的逃婚了吗”出了县主府,十七咂咂嘴,“哎呀就说嘛,人你都没哄好久娶回家,肯定会出事。”

楚诏面无表情地道:“她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不会只因为那件事不告而别,否则她今天就不会上我的花轿。”

“那是因为什么”

楚诏沉了沉气:“那份送去给她的礼物,一定有问题。”那才是她在新婚之夜逃出城的原因。

十七说:“那我去问问丫鬟”

“问不到的,那丫鬟必不是我们府上的,早就逃了。”楚诏眯起眸子,“那丫鬟是第一细作安排来的。”

十七愣怔:“第一细作不是上官婉月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所以说不愧是燕竹手里的第一王牌,死了还能生事。”楚诏一身红衣似火,可脸色却比挂在屋檐下的冰锥子还要冻人。

十七都有点怵了,小心翼翼地问:“盒子里可能是什么”

楚诏无需多想便能猜出:“能让她这么着急走,只可能是与宁娘有关,上官婉月告诉她宁娘在桑国,她现在是往桑国去。”

十七马上道:“我现在就带人追,他们刚走不久,一定追得到。”

“她连跟我商量都没有就走,可见是不想我插手这件事,也一定猜得到我会派人追她,她不会那么轻易被你们找到的。”以那个女人的本事,她只要她有心隐藏,便是他手里顶尖的密探都难以寻到她下落。

这不行那也不行,十七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此刻真有些怨怪清辞的所作所为,哪有新娘子新婚之夜跑掉的真不想嫁当初就别答应嘛

“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楚诏忽然回头看郡主府的匾额,像是透过它在看那个混账女人,眸如寒玉,星星点点,似含了万般隐忍又有些怒意,可看到最后,他还是化作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

“先让人追着吧,她想最快到达桑国,应该是走的官道,派人从管道追,再通知在桑国的十三和十六,让他们留意些,无论如何,”他略略一顿,沉声补充,“别让她受伤。”

“好呗,”十七撇撇嘴,反正他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动泸城来的那个女人一根毫毛,“安平王大喜之日,新娘子跑了,这传开了帝京的人会怎么议论啊”

楚诏仰起头看高挂在天际的月,月色清冷隐晦,像极了他心头抹不散的阴霾。

侍卫忽然来报:“主子,夏宫出事了”

夏宫楚诏蹙眉,文熙帝出事了

与此同时,清辞正策马疾驰一路向北,夜风陡峭,刮得她脸颊生疼,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她眼睛一睁,立即勒马:“吁”

清辞定睛看着拦路的人,竟是天璇老板,她不知他此刻出现在这里是何意,心中一根线绷着,她摸上了自己腰间的荧惑。

天璇轻衣缓带,一点都不像个半夜拦路人,倒像是个即将醉倒在风花雪月里的文人雅客,他挑眉:“你要去桑国”

清辞笃定:“我必须去。”

“这是一个陷阱。”

“我知道。”

天璇笑了:“知道你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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