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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东刚平复心绪,卫浴的门敲响。

“需要我帮你吗伤处不能沾水。”

他果断拒绝:“不需要。”

“那你等一下,先别开始。”

廖东:“”

他听到她打开门出去了,不多时带着一阵窸窣声响回来,再次敲响卫浴间的门。

“开门。”

廖东略一踌躇,还是拨开了门插销:“进来吧。”

单妮看他一身齐整的衣服,奇怪:“你进来这么久,关禁闭不是要洗澡么,怎么一点儿没动”

她将手里的板凳递到他腿边,展开上面的一块塑料布,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道:“坐下,把裤子脱了。”

廖东发窘:“”

“快点儿啊,我帮你包一下伤腿,要不你自己来”

他瞅她:“还是我自己来吧。”

单妮笑:“这是怕被我看光行吧行吧。”

她摘了头上的束发带,搁在板凳上,正色叮嘱:“你用这个扎塑料布,一定要扎紧,别让伤口沾到水。”

“嗯,知道了。”

单妮退出去,将合上门又推开,她扫了一眼他撩起的t恤下,那紧实的腰腹和流畅的人鱼线。

“作为男人,没有八块腹肌,还真没什么看头。”

“”

她要拉上门,廖东却一抬手,拐杖挡在门框阻了她的动作。

他扬眉:“你喜欢八块腹肌的男人”

单妮抬眸,探究他此言的用意:“怎么,你要为我练啊”

“也不是不可以。”

他沉声:“毕竟以后给你看的时候只会越来越多,按你的喜好来,不更容易取悦你”

她的话不过是调侃,并不代表真正的审美取向。

比起刻意拉练肌肉群追求健美效果,单妮认为健康的体魄、自然的身材就是美的。

她莞尔一笑:“我不喜欢superman,做你自己就好了。”

因为要见单妮的缘故,廖东其实下午就将自己捯饬了一遍,确定自己一身干净清爽才出门。

他简单冲洗,从卫浴间出来时,单妮一张面膜还没敷完。

她揭掉面膜,将多余的精华抹在手部:“你速度挺快啊。”

除了滴水的发,他身上穿戴整齐,看起来与进去前无差。

“嗯。”他轻应。

单妮起身时,指了下桌子:“吹风机在桌肚里,你先取出来用。”

廖东并未依言去取,而是跟着她重新进了卫浴间。

她捧水洗去面部未吸收的精华,他立在她身后,伸手帮她拢住湿发,防止往面上扑。

“单妮,你有考虑过留长发吗”

“暂时没有,”单妮抽了一张擦脸巾按在脸上,“短发相对更好打理。”

他没接话,陷入沉默。

她抬眼:“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呢”

廖东的手指没入她的发,乌黑柔丝绕在指间化作柔情:“我在想象你长发时的样子,一定很美很美。”

单妮转过身,一脸认真:“直男是不是都喜欢黑长直类型的女生把那种长发长裙的姑娘当理想型”

他略一思索,摇头:“喜欢这种事,因人而异,不用标签化。”

“遇到你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会喜欢你这样子的人。”

她侧头,好奇:“我什么样”

“完全超出我的想象,意料之外,可却又命中注定的样子。”

“不够乖,吸烟、喝酒、烫头,”他笑,清隽的眉眼泛着温柔,“这么说,你真挺社会的。”

单妮不恼,微踮起脚,伸臂勾上他的肩膀:“说吧,你混哪条街,以后我都罩着你。”

他抬手握住她的纤腰,垂首吻上她的额头,低声说:“以后的话,谁罩着谁,还真不一定。”

廖东抬头时,鬓角的湿发落下一滴水,正掉进单妮的领口,惹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低头,衣裙心口的位置已经洇出一个圈,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夏季睡裙,衣料偏薄,露点了。

单妮连忙抬手揪起衣领,含了含胸,抬头时正撞上他的目光。

她眼珠一转,赶他:“你快去吹头发。”

廖东抿唇,似在忍笑,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她走出卫浴间:“一起去吧。”

“先给你吹。”

单妮盘腿背对着他坐在床畔,廖东悉心地帮她吹干发,换他坐在床畔,她跪坐在床上给他吹。

“你怎么把头发理这么短”

他之前做了发型,一头微卷的短发透出雅痞的味道,可现下她的手抚过,软绒的发质略扎手心,烫的卷已经全部剪掉了。

利落、干净、清爽。

但无论是之前的发型,还是现在的,都无碍他的清隽。

“本来没想这么短,发型师一走心,剪嗨了,就成这样了。”

单妮被他逗笑:“没事,这样特别好吹干。”

她收了吹风机,取了桌上的水乳拍脸,瞥到他还端正地坐在床边,疑惑:“你不困么,傻坐着干什么,还不睡”

廖东扫了一眼窄小的单人床:“你不要给我打个地铺什么的”

“你觉得我这儿空间足够,还是铺盖足够”单妮瞥他,“别挑了,就一张床能睡人,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他犹豫,还是直言:“你不怕我趁机占你便宜”

她笑:“你这个样子,方便吗”

“我是伤了腿,不是伤了肾。”

单妮愣了一下,轻轻“哦”了一声,取了备用床单折成临时枕头:“你可以试一试,看我会不会把你踹下床。反正,我是不介意半夜送你去医院。”

廖东:“”

她拍了拍枕头,尚未开口,就听他说:“你睡里面。”

单妮笑了一下:“我睡外面吧,方便照顾你。”

廖东低头看了一眼打着石膏的右小腿,什么话都没说,单妮就会意地乖乖躺下了。

她睡外面,大概率会碰到他的伤腿,睡熟时压到他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他伸手关了灯,房内却并不算黑,工地耀白的探照灯透过窗户洒进来,让一切都清晰可查。

单妮辗转,面壁,抬手往后拉拽被她带走的薄被,明显是要匀一半给他盖。

廖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她圆润的肩头,扫到纤细的腰身,继而是一双修长匀称的腿。

她莹白的肤,在朦胧黑夜里,似是会发光,那样惹人注目。

他轻手轻脚地躺下,双手搁在腰腹,双眼盯着天花板,屏息静气。

可她就在身侧,她的味道、呼吸、存在,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撩拨着他的神经。

廖东真的要疯了,他紧阖双眼,却似灵魂出窍,眼前、脑海都是她,极致美好。

他轻声唤:“单妮”

回应他的,是轻轻的、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他又唤了一声,确认:“妮妮”

她应该是累极了,这么快就睡着了。

廖东侧过身,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轻轻拉开,给她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长臂一伸将裹在被子里的她捞进自己怀里。

“嗯”

单妮受扰转醒,迷迷糊糊地低喃,声音朦胧微哑。

廖东垂头,额头抵在她的后颈,轻声哄:“睡吧,放心,我不碰你。”

他灼热的呼吸撒在她后颈,让她有一瞬的清醒,可终究抵不过汹涌的睡意,很快赴了周公的相会。

相比她的一夜安眠,廖东明显没睡好,天将泛白,醒来就再睡不着了。

生物钟叫醒单妮,她一睁眼就正对上他那一对深似幽潭的眼睛,一时怔愣。

“早啊。”

“早。”

单妮反应迟钝,廖东窘迫尴尬。

她一派自然地收回了缠抱在他身上的手脚,撑身坐起。

“快起来,趁今天开工前,我送你回市区。”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起身抬腿从他身上迈过去下了床,动作迅速地去洗漱。

“我好了,你快点儿收拾啊。”

单妮将卫浴间让给廖东,看他进去后反手合上门,她顿时长舒一口气。

她换好衣服,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他才出来。

“好了”

单妮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忍不住又扫了一眼他的腰腹。

廖东怎会不知她在看什么,他尴尬地轻咳一声,侧身躲开她的目光,往门口走去。

“嗯。”

两人回市区途中几乎没有交谈。

他暗忖:他们俩这怎么比发生了点儿什么,还尴尬呢。

单妮直接将车开进沂大校园,停在男生宿舍楼下,尽可能给廖东行方便:“要我送你上去吗”

“不用。”他不假思索拒绝。

“那你慢点。”

廖东扣开车门,她叫住他:“对了,沂东大桥的工程结束之后,我会和土建学院的焦喻丹老师一起外出考察一段时间,为学术报告收集案例材料。”

他停了动作,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

“考察要多久,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单妮抿唇,未答。

这个真说不准,焦喻丹负责汇总和分类国内桥梁,她们要全国走南闯北得去找典型案例,实地采集真实数据。

而这个案例数,当然是越多越好,毕竟是做学术报告和研究。

廖东等了一会儿,转而问:“你们都准备去哪儿”

单妮抬眸,诚恳:“暂时还不知道。”

他沉默,垂眸掩去眼里的情绪。

“去吧,注意安全。”廖东握住拐杖,推开车门,“做你想做的,我会乖乖等你回来。”

单妮前脚结了沂东大桥的项目,将项目期间涉及的所有审批、报备文件交到七局,未等亲眼见证桥梁通车的那一天,就和焦喻丹背上行囊出发进行实地调研。

她们没有使用公共交通工具,就开着单妮的suv,从沂川市临近的渝北、江岐、茗南等市启程,一路向南,跨越大江大河、岭南山畔。

无论之前她和郑拓有过怎样的纠葛、误会,这次考察的顺利开展他都功不可没。

借郑拓直接或间接的人际网,作为他的学生的焦喻丹拿到了许多行业内大拿、各地市建筑局领导的联系方式,与之见面、交谈、采访,两人整理出了厚厚两摞珍贵的工程建设回忆录。

听行业内的前辈讲过往,个人的成长史与国家的桥梁建设史俨然难分。

1968年中国建设的桥梁总长度首次跻身世界前十,位列第六位。

到2007年,桥梁总长度超过彼时第一位的美国,自此以后稳居世界第一位。

世界第一长桥、世界最高桥梁、世界最大的公铁两用桥、世界规模最大的岛陆联络工程

有着太多令人骄傲、称叹、仰望的第一。

单妮从未如此强烈地感激并庆幸自己是桥梁建设的参与者,哪怕一生默默无闻守在自己的岗位,她也会由衷地位自己的职业自豪。

行业与其工作者,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百损的关系。

每一位从业者兢兢业业,在自己的岗位发光发热,肩负职业责任与担当,才能更好地维护该行业的地位和尊严。

十一月中旬,单妮和焦喻丹行至国之南端的沿海城市南圳市。

她接到王局发来的贺信:恭喜,沂东大桥入了市建一等奖。

十二月初,她们乘车坐船去了琼岛。

单妮从廖东发来的消息里得知,沂川市下了第一场雪。

sn:要不要来琼岛玩儿两天逃离世俗纷扰,与我浪迹天涯海角

发出这条消息时,她与焦喻丹结束了南方桥梁的考察工作,正以准游客的身份,怡然躺在海边沙滩,戴着墨镜晒日光浴。

廖东:正逢期末,几门专业实践课的报告等着交。

sn:那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sn:等过几天我们路过沂川,我回去检查你作业哦。

单妮这边儿刚发出消息,王局就打来电话,兴奋地告诉她:“单工,省设计赛,沂东大桥拿了创意奖。”

“知道了。”

“你已经知道了”

“你这不刚说,我现在知道了。”

王局:“”

焦喻丹闻声,轻声问:“出什么事了,知道什么了”

“沂东大桥入了省设计赛的年度最佳创意奖。”

焦喻丹惊喜:“真的吗”

“最近沂东大桥频上地方热搜。那桥是真的好漂亮,尤其是华灯初上时,端踞东湖、背倚东山,瘦俏靓丽。”

单妮笑:“怎么说得像个小姑娘”

“新式钢筋混凝土拱桥,就是很像端庄婉约又不失力量感的少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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