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樵喝光了整杯苏格兰蛇毒啤酒,又觉得不够劲儿,于是起身去吧台重新开了一瓶,直接对瓶吹。
连干两瓶之后,他的心绪才稍微有所缓解。
但只是缓解,并未完全得到释放。
打了几个酒嗝儿,纪樵走到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树林。
俄而,房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一泡尿能尿这么久,你是不是贪大把两颗肾都给搞弱了”纪樵不冷不热地怼了一句。
意料之外的是,平时话密成灾的大表弟居然没有回应。
“这才一泡尿的工夫,你竟然变深沉了。是马桶的力量吗”纪樵头也不回,继续揶揄。
奇怪的是,大表弟依旧保持沉默。
察觉出不太对头,纪樵转身望了过去。
不承想,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精致的脸庞。
“你怎么来了”
下意识问完,纪樵忽然明白是大表弟叫她来的。
这么一想,心头刚刚升起的一丝丝喜悦又赫然沉了下去。
“不吃饭不饿吗”靳轻颜忽略了魔头脸上的寒色,淡然问道。
她被管家拦回来之后就钻进书房看书,方才棠少敲门进去,起初她还以为他也是要找书看呢
谁知,他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特别突兀地问了一句,“嫂咂,你能不能对我哥好一点”
靳轻颜有点懵,“他怎么了”
“他,绝食。”裴谨棠撩了撩长长的刘海,“跟你赌气,绝食。”
“你哥跟我赌气”靳轻颜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确定是我吗”
裴谨棠点头,“除了你,没人能惹得他虐待自己。”
靳轻颜一头雾水,“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她哪里晓得,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所以魔头才郁结不已。
裴谨棠努了努嘴唇,“我只能确定他是跟你赌气,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他在我房间呢,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语气轻描淡写,实则有怂恿之嫌。
靳轻颜考虑片刻,把书阖上,起身走出书房。
然而,此刻站在魔头面前,闻到他气息里的酒气,她的担忧几乎一扫而空。
既然他还能喝酒,就不会被饿坏。
等等,喝酒
她撒目四周,最后看见了吧台上的三支空酒瓶。
尽管距离有点远,靳轻颜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苏格兰蛇毒啤酒,度数极高,酒精含量完全可以媲美白酒,甚至有些白酒都不及它能醉人。
“纪樵,你又作死是不是”她恼怒地问道。
魔头嘟着好看的弓唇,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安静得有些反常。
靳轻颜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语气比刚才平顺许多,“你到底怎么了是在跟我生气吗”
纪樵还是不说话,双眸却越发深邃。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一直生她的气,可是见面之后一听她说出关心的话,那些怒气和怨气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四哥口中的“沦.陷”就是这个意思。
“已经醉了吗”靳轻颜颦眉问道。
终于,纪樵摇摇头,“没有。”
听他说话还没走板儿,靳轻颜便拉下脸来质问,“为什么不下楼吃饭真像棠少说的那样,跟我赌气”
“不是跟你。”纪樵顿了顿,“是跟我自己。”
靳轻颜凝眸看了他片刻,抓住他的一根手指,牵着他到沙发前坐下。
随后,她去吧台那儿调了杯蜂蜜水,拿过来放在他面前的矮桌上。
“喝了,解酒。”
纪樵看了杯子一眼,摇头,“没醉。”
靳轻颜无奈地吁气,端起杯子,送到他唇边,“张嘴”
纪樵怔了一霎,就着她的手,喝下大半杯蜂蜜水。
他以前也用蜂蜜水解过酒,但是都不及这杯来得香甜。
于是,喝完之后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说吧,为什么跟自己赌气”靳轻颜坐在他身边,温声询问。
纪樵垂下视线,“你不用这样对我,别扭。”
“啪”他的胸口挨了一巴掌。
“这样对你就不别扭了是吗”靳轻颜脆声问道。
纪樵又舔了下嘴角,伸手捉住她的指尖,送到唇边啄了啄。
如此深沉的魔头,靳轻颜有些吃不消。
她歪着脑袋看他,软着嗓音发问,“是不是棠少给你喝假酒了”
玩笑没能活跃气氛,一切继续维持原状。
“你再不说,我可就走了啊”靳轻颜抽回了指头,作势起身。
纪樵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姓阎的既帮你报了仇又为你保全了你父亲生前留下的产业,你现在对姓阎的是不是已经刮目相看了”
靳轻颜眨眨眼睛,重新坐下,沉默片刻才出声,“你就是为这个跟自己赌气”
她忽然想起他之前说的那句“心疼自己的心思没用对地方,以至于错失良机”,所以,一切好像都可以解释了。
纪樵的神色又黯了下来,“告诉我,是不是”
“是什么是”靳轻颜的语气有点急促,“阎晋是个商人,怎么可能为了帮我报仇而斥巨资围歼靳氏我说他在某种程度上守住了我父亲的心血,其实是用来安慰自己的,难不成我要捶胸顿足地懊恼自己没能顾好父亲打下的江山吗丫的,还刮目相看,你怎么不说我会对他心生情愫呢”
“靳轻颜”纪樵寒声呵斥。
“纪樵”靳轻颜寸步不让。
沉默数秒,纪樵张了张嘴,却又咬住后槽牙一言不发。
靳轻颜使劲咬了咬唇,最后开口说道,“纪樵,我们谈恋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