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五十五分,靳轻颜抵达市府广场。

车还没停稳,就看见阎晋站在银色carrera旁边,上身穿着藏蓝色商务大衣,下面是深灰色合身西裤,脚蹬黑色净版短靴,气场成熟但不凌厉。

“森哥,麻烦你转告阿樵,就说我会尽快回家。”靳轻颜交代完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阎晋迎上来,没有寒暄问候,抓紧时间送她上了carrera,他自己也紧跟着坐进驾驶室,迅速发动了车子。

“老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走了一段路,靳轻颜随口问道。

“雪庐。”阎晋第n次看了看后视镜,“纪樵对你就这么不信任吗”

靳轻颜一怔,回身望过去,原来江森开着越野车跟在后面。

“他可能只是想知道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没有恶意的。我们走我们的,不用理会。”

两句话,不偏不向,两方都顾及到了。

阎晋听出了玄机,扭头看她一眼,“喜欢上纪樵了”

靳轻颜有些吃惊于阎晋的敏锐,好像她在他面前什么都藏不住。

当然,她也没想遮掩什么,索性大方承认,“嗯,我在跟纪樵谈恋爱。”

阎晋单手掌舵,目视前方,“之前的结婚和试婚都是故弄玄虚,这回终于来真的了。”

靳轻颜有种被一眼看穿的感觉,仿佛内心世界整个暴露在空气中,安全感骤减。

剩下的路程,他们各怀心思,谁都不肯言声儿。

到了雪庐,阎晋下车为靳轻颜开门,两人并肩往院子里走。

“天气预报说,两点左右会下雪。”阎晋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靳轻颜扭脸看他,“所以你是约我来赏雪的”

阎晋未置可否,“先吃饭。”

靳轻颜还记得昨天他说过,因为有事要告诉她,所以才约她出来。

“好,先吃饭。”

她的内心并没有多么强烈的好奇感,反正早晚能知道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餐桌就摆在之前看雪的那个半露天廊檐下,菜品不多,只有三道。

按理说,这大过年的,吃菜是要吃双的,靳轻颜认为阎晋不会不晓得这个习俗,所以他绝对是故意为之。

落座之后,靳轻颜一打眼便看见没有盖子的那只盘子里盛着醉虾。

“诶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醉虾啊”她的语气里有点小兴奋,“小时候超爱吃这道菜的,不过后来都说吃醉虾残忍又不健康,我就不敢再吃了。”

阎晋眸光闪烁盯着她的脸,唇角微微上翘,“你再看看另外两道菜。”

靳轻颜笑着揭开第二道菜的盖子,热气氤氲散去,霎那间,她的眼中却浮现出了水雾。

“吉首酸肉”她抬头看着阎晋,露出一个含泪的微笑,“这道湘菜,是我哥的最爱。”

阎晋抿唇颔首,“还有一道,继续。”

靳轻颜吸了下鼻子,将最后一道菜的盖子拿掉,定睛一瞧,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这是我爸爸最喜欢吃的清蒸石斑鱼”因了抽噎,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

阎晋面无表情地抽了几张纸巾递过来,靳轻颜接了,胡乱地擦眼泪、擤鼻涕,样子有点小狼狈。

自从爸爸过世哥哥失踪,她再也没有吃过清蒸石斑鱼和吉首酸肉,甚至看一眼都会感觉难过得要命。

眼下同时看见这两道菜,她的心脏疼得像被撕裂了一样。

“轻轻”蓦地,阎晋幽然出声。

靳轻颜像被什么击中似的顿住,脸色变得跟外面的天空一样阴沉,好一会儿才抬头望过去。

“阎晋,你到底是谁”

她不再喊他“老板”,而是直接唤出全名。

阎晋长长地喷了下鼻息,脱掉身上的大衣,然后解开右腕上的袖扣,将雪白的衬衫一点点挽起。

到最后,整个小臂以及半个大臂都露了出来。

靳轻颜“呼啦”一下起身,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男人大臂上的那道疤痕,许久才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阎晋什么都不说,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最后,靳轻颜把目光挪到了他的脸上。

“你们的样貌相差十万八千里,你只是凑巧拥有跟我哥形状相似的一块疤痕而已,所以,你休想诳我”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阎晋凄凉地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卸妆水,将手帕打湿,在脸颊的几个地方擦了又擦。

等他把手帕放下,靳轻颜不禁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天呐他的脸上居然有好多道细细密密的疤痕,原来之前他都是用遮瑕膏来盖住它们。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靳轻颜伸出一只手去,隔着空气触摸。

阎晋还在笑,“从海里被人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就已经烂了。做了无数次手术,总算能够见人,但是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了。十年过去,我已经习惯了这张脸。唯一遗憾的是,你再见到我,却怎么都认不出我了。”

靳轻颜晃晃悠悠站不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你真的是我哥吗”

阎晋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傻丫头,你把我的名字倒过来读两遍”

“阎晋,晋阎,靳颜”靳轻颜泣不成声。

“轻轻”阎晋哽咽呼唤,“我是哥哥。”

靳轻颜的情绪彻底崩溃,声嘶力竭喊了一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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