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靳轻颜坐在茶桌前,烧水,品茗,等人。
犹记得小时候,父亲对她说过一句话:做人理应谦逊有礼,但是必要时须得有一股子狠劲儿,否则,成不了大事。
所以,她现在就要下狠心做大事。
没过多久,天空飘起了雪花儿,纷纷扬扬,如梦似幻。
靳轻颜端起小盏,凝眸望着不知名的远方,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汁,忽然有种“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切身感受。
蓦地,手机响了,是大蔷总发来的微信。
“颜颜,出院了”
靳轻颜勾唇打字:嗯,要去德国治疗。
大蔷总连忙回道:我碰巧闲着没事,陪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靳轻颜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于是借口阎晋在国外已经安排妥当,婉拒了大蔷总的好意。
今后要做的事情会很凶险,她不想连累到最好的朋友,所以要尽早保持距离。
二人打字聊了一会,靳轻颜推脱私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匆忙结束了对话。
放下手机,靳轻颜继续喝茶。
雪越来越大,炉火越来越旺,她的心也面临着冰火两重天的严峻考验。
临近中午,黎冬来了。
进院走了没几步,煞星同学就被撞进视线的画面给深深吸引。
漫天的雪花之中,红梅竞相绽放,廊檐下坐着的相貌出众的年轻姑娘在翘着指尖举盏独饮,虽然眉间锁了轻愁,却依旧难掩英气。
靳轻颜也看见了黎冬,冲他挥挥手,表示欢迎。
随后,黎冬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靳轻颜为他重新泡了一壶茶。
“许蔷说你已经登上前往斯图加特的飞机”煞星同学慢吞吞地来了句半截话。
靳轻颜用唇语回应:只有这样讲,才能断了她来看我的念头。
黎冬忽然挑眉凑近,“小姑娘,许蔷说你丢了记忆、忘了纪老二,甚至口不能言,可为什么我觉得你还是你呢”
靳轻颜笑而不答。
黎冬死死地盯着她的美颊,倏然问道,“你没有失忆,对不对”
靳轻颜睨了他一眼,用唇语回应:冬妈,厚道一点行不行能不能不要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黎冬担心小姑娘会难过,便不敢再问,把所有的疑惑都压在了心底。
其实靳轻颜很清楚他是个颇具实力的搭档人选,但他的缺点在于性子容易冲动,故而也极有可能会坏事,因此必须瞒着他实情。
黎冬陪靳轻颜吃完午饭就走了。
他现在很受黎老爷子的器重,已经开始着手掌管家族支柱产业,再加上还要帮衬阎氏和新靳氏,简直忙得是不可开交。
下午,靳轻颜继续坐在廊檐下喝茶等哥哥。
积雪越落越厚,没想到一根干枯的梅树枝桠居然被压折了,“咔嚓”一声脆响,惊得靳轻颜直抚心口窝。
两个保镖闻声跑出来,清理断枝顺便扫雪,忙活了好一阵子。
最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冬季的白昼本来就短,再加上乌云蔽日,才三点多的光景,天空便已经接近暮色。
靳轻颜喝光最后一盏茶,昂着脑袋瓜起身,信步走出廊檐,来到了院子里。
雪还在下,她却无暇欣赏,而是一步步走向院门口。
半路上,保镖们赶过来为她撑伞,一行人出了院子。
在院门外站稳脚步,靳轻颜正准备吩咐司机把车子开过来,一辆越野便飞驰而至,戛然停在几米开外。
车门打开,阎晋从上面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眼前,一把将她拥在了怀中。
“你就非得逼我是吗”当哥的嗓音沙哑,但并无责怪之意。
靳轻颜微微仰头望着远空,小声咕哝,“靳从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以后再敢丢下我去别处找死,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哥哥”
阎晋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然后轻轻将她推出了怀抱。
“熊孩子,你知不知道,哥今天回来就意味着前功尽弃”阎晋不无沮丧地说道。
靳轻颜剜了他一眼,“用你自己做诱饵,这样的成功有意义吗”
语毕,挽着哥哥的手臂进院。
晚餐是热乎乎的火锅,阎晋破例喝了点酒。
靳轻颜还在吃药,只能以果汁代酒,陪哥哥推杯换盏。
饭后,兄妹俩各自回房休息,阎晋因为不胜酒力而倒头就睡。
靳轻颜洗了个澡,一看时间还早,便打开电脑查资料。
九点左右,微信提示音响了。
打开手机一看,纪樵发来三个字:睡了吗
靳轻颜本来已经打了“还没有”,却在发送之前全部删除,然后清空了与纪樵之间的聊天记录,并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她知道,极有可能是纪老爷子策划了她所遭遇的那场车祸,但是她也知道,这并不是魔头的本意。
既如此,她就不会怨恨他,连带着也饶恕了纪老爷子。
她记住了所有人,独独忘了魔头,其实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有一首老歌,叫“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而靳轻颜对纪樵,则是“忘记你是对你最大的温柔”。